想念

天色已晚，王志苏送走范闲和其他员工后，朝庭院走去，远远瞧见萧知尘独自坐在凉亭，无精打采地往嘴里一口接一口地塞梅花糕。

王志苏“知尘，要不要我替你煮碗面？”

王志苏走到萧知尘身边坐下，语气十分柔和。

萧知尘随意嚼了两下梅花糕吞进肚里，朝王志苏轻轻摇了摇头：

萧知尘“不用了，我吃这糕点也吃饱了。”

萧知尘“嗝——”

稍不留神，一股气从萧知尘胃部顶了上来，打出个响亮的饱嗝。萧知尘慌乱地捂住嘴，脸颊微微发烫，朝王志苏尴尬地瞄了两眼。

王志苏并不介意，拎起茶壶替萧知尘的空杯中倒了半杯茶水，劝道：

王志苏“喝点茶，顺顺气儿。”

萧知尘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端起茶杯递到嘴边，将凉透了的茶水一饮而尽。方才她吃得有些多，嘴里甜的发齁，此时口中甜腻尽被茶水冲淡。

王志苏“好些了吗？”

萧知尘“好多了，谢谢王叔。”

萧知尘摸摸微微鼓的小肚子，站起身走到凉亭外，初夏的夜晚微凉舒适，一点儿都不燥热。萧知尘抬头望着寥寥星光的夜空，忽地想起小时候住在上云村时，师父在屋内打坐，她在屋外扇火煎药，抬起头便能看见繁星点点，明亮璀璨。

萧知尘“王叔有去过儋州吗？”

萧知尘回想着上云村的星河，不禁伸手朝夜空探去。

萧知尘“小时候我和师父住在儋州郊外一个叫做上云的小村落，那里的夜色虽比不得京都这般灯火辉煌，但盏盏灯火映衬下的夜空却是极美。”

萧知尘“星月皎洁，宛若明河在天。”

萧知尘“师父走后，我也去了很多地方，只是……”

只是这以往最为常见的星光，却再也没见过了。

想起待在师父身边无忧无虑的童年时光，萧知尘垂在身侧的手不由自主地握了握，手中空空时猛地记起拂尘被萍萍拿去找工匠修补，不由得垂下了头。师父走后，她早已习惯不时手握拂尘，可此刻没有令她安心的熟悉触感，反倒是手中虚无，心里也跟着空落落的。

萧知尘“王叔，我想师父了。”

王志苏坐在凉亭里，沉默地望着耷拉着头、半边身子隐没阴影之中的萧知尘，尽管庭院里高挂的灯盏被微风吹得摇摆，光线忽明忽暗，但他还是看清了萧知尘脸上的落寞。

白日里他还见萧知尘在凉亭处舒服地小憩，不忍心让人打扰，可那陈院长和范公子来之后，萧知尘就变得心事重重，闷闷不乐。

心疼萧知尘之余，王志苏心里隐隐多了些怒意——与其说是对陈院长他们的愤怒不满，对自己的无能为力感到懊恼自责或许更加贴切。

王志苏“既然想观澜道长，就去沧州看看他吧。”

王志苏走到萧知尘身侧，拉着萧知尘坐回凉亭。

王志苏“前两日成文寄信来，汀竹苑这两个月生意兴旺，不少药材商想和苑里做买卖，想问问你的主意。”

王志苏“但那时你受伤在陈园休养，我便打算让玉山替你去沧州一趟。”

王志苏“你今日回了苑里，若伤势无碍，我让小乙小丙陪你去沧州，路上好照顾你。沧州离儋州不远，”

王志苏“届时还可以回上云村住个几日，再回京都也不迟。”

王志苏望了眼远处的一片漆黑，继续说道：

王志苏“京都太沉太闷，无形之中会压得人喘不过气，出去透透气也好。”

说罢，王志苏拍拍萧知尘的肩，温柔道：

王志苏“你去沧州后，不用担心汀兰苑，我会替你好好经营。”

他帮不了萧知尘太多，力所能及的也只是替萧知尘守住这片小小天地。

萧知尘微怔，随即明白王志苏看出她有心事。

萧知尘“有王叔在，我当然放心。”

萧知尘温和地笑着，反过来安慰般地拍了拍王志苏放在她肩上的手。

萧知尘“只是沧州还是让陈叔去罢，我这几日有些事情要处理，需留在京都。”

她担心庆帝这几日会再次唤她进宫，若是因不在京都而错过了机会，怕是日后再难寻得合适契机。

萧知尘“况且拂尘尚未拿回，我还需再等等。”

萧知尘佯装苦恼地微微蹙眉，随即展开笑颜。

萧知尘“若是不带拂尘就去见师父，师父会骂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