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会？赌约！

书房里，云中泉静静地燃着，一小节燃尽的香灰掉落进香炉，微微溅起烟尘。

萧知尘坐在木椅上，百无聊赖地盯着面前桌上的围棋盘。她一手撑着脑袋，另一只手从棋盒中捏住一枚白棋，随意地下在棋盘上。

再过几天就是元夕节了，听王叔说到了元夕节那日，京都会举办盛大的灯会，热闹非凡，并且当晚许多人都会在流晶河畔放花灯，为新的一年祈愿。

萧知尘“好想和萍萍一起去放花灯啊。”

萧知尘捏着棋子，自顾自地感叹道。

陈萍萍“放什么花灯？”

低沉磁性的嗓音从身后传入萧知尘耳朵。一回头，陈萍萍正歪着头看她。

萧知尘“啊，院长，您都听见啦？”

萧知尘欲起身去推萍萍，萍萍却摆摆手，自己双手转动轮椅，缓缓移到萧知尘对面。

陈萍萍一挥衣袖，双手放在腿上，看着萧知尘说道：

陈萍萍“我只听见你说放花灯，你想与谁放花灯？”

萧知尘摸着下巴，反问陈萍萍。

萧知尘“院长有去过元夕节的灯会吗？”

陈萍萍一愣：

陈萍萍“多年以前去过。”

那是他与小姐，世子一同去的，也是他几十年来唯一一次参加灯会。

萧知尘双手撑着棋桌，俯身向前倾，瞬间拉近不少与萍萍的距离，笑眯眯地问道：

萧知尘“那……自然也是放过花灯咯？院长和谁一起放的呀？”

陈萍萍看着突然靠近的萧知尘，神色略显慌张：

陈萍萍“我没与谁放过花灯，那时的我……只能在旁边侯着。”

他那时还只是世子身旁的一个小太监，虽然与小姐世子关系好，但毕竟身份尊卑有别，他也知道世子对小姐有情，放花灯这种事情，他又……怎么好去打搅呢。

陈萍萍回想着这种既幸福又有些心酸的回忆，脸上也出现了少有的落寞感。他整个人坐在轮椅里，眼眸低垂，微抿着嘴，手稍稍用力抓着腿上的羊毛毯。即使是白天，正好的光线打在陈萍萍身上，也看不出一丝温暖。 

低头的瞬间，陈萍萍眼里满是阴沉，却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惆怅。

过了一会，陈萍萍抬起头，发现萧知尘还保持着先前的姿势，一动不动地注视着他，漆黑如墨的眼眸里闪烁着点点细碎的光芒。

萧知尘“院长，我们打个赌吧？”

萧知尘看着陈萍萍问道，她刚刚把萍萍的情绪尽收于眼底，有怀念，有空虚，有怅然，唯独不见那一闪而过的阴沉。

陈萍萍“赌什么？”

萧知尘“如若我赢了……”

萧知尘随手捏住一枚黑子。

萧知尘“元夕节，院长与我一起去灯会吧。”

陈萍萍“为何想让我与你去灯会？”

陈萍萍有些好奇，萧知尘应该知道百姓怕他，他也从不去这种人多的地方，除非……

陈萍萍眯着眼，暗自打量萧知尘。

萧知尘坐回到椅子里，没有察觉陈萍萍的变化，喝了口茶后说道：

萧知尘“院长不是很久都没去过灯会了吗，正好我也没参加过，就一起去看看嘛。听王叔说灯会可热闹了，还可以放花灯，我想与院长一起放花灯。”

萧知尘“我知世人都怕院长，院长去参加灯会肯定吓得百姓不敢出门。”

萧知尘笑眯眯地继续说道：

萧知尘“不过……我有办法既让百姓不害怕您，还能让您无忧无虑地参加灯会。”

陈萍萍“哦？听着有趣。”

陈萍萍端起桌上的小碟脆枣，拿了一个塞进嘴里。

陈萍萍“怎么赌？”

萧知尘“院长听说过五子棋吗？”

萧知尘眼睛骨碌碌地转，似乎在打着什么主意。

陈萍萍“何为五子棋？”

陈萍萍疑惑，他从未听过什么叫做五子棋。

萧知尘嘴角上扬，把棋盘上的棋子放入棋盒，解释着五子棋规则：

萧知尘“规则很简单，我们轮流下子，先形成五子连线者获胜，五子连线横竖斜都可以。”

她想和萍萍去灯会，但想不出理由让陈萍萍答应，只能靠赌约达到目的。而她没有其他会的，比医术唱歌武功赢得太赖皮，围棋她又不会下。思来想去，只能靠五子棋来耍手段了。

五子棋不像围棋那么复杂，规则简单，容易上手，萍萍应该会答应和她打赌。而她下五子棋可是一把好手，在现代时学过很多套路。

萧知尘“我们下三局，三局两胜。”

只要下棋的时候她表现得和萍萍水平差不多，中途让萍萍赢一局，然后她胜两场拿下赌约，这样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让萍萍和她一起去灯会了。

陈萍萍仔细听着规则，觉得规则虽简单但也有点儿意思：

陈萍萍“先来试试。”

萧知尘却不急着下子，狡黠地冲陈萍萍眨眨眼，说道：

萧知尘“院长，您这么聪明，肯定一听就会。既然您觉得简单，若我赢了，您可不许违约？”

陈萍萍“自然不会违约。”

萧知尘“五子棋是我从范闲那学来的，我的棋术也不好。若我输了，院长有什么要求吗？”

萧知尘觉得自己不能太厚脸皮，虽然她心里并不认为自己会输，但还是得表现一下。

陈萍萍吃着脆枣，假意思考后说道：

陈萍萍“你若输了，元夕之夜来陈园陪我吧。”

萧知尘“啊？！”

萧知尘一愣，什么？让她去陈园过夜？？

萧知尘有些不知所措：

萧知尘“我……”

如果在陈园过夜，那她女儿身分岂不是很容易就暴露了？

见萧知尘犹豫，陈萍萍放下脆枣，有些不乐意地说道：

陈萍萍“是我唐突了，我以为要求可以随便提。”

萧知尘连忙否认：

萧知尘“院长，我不是这个意思……”

萧知尘略一思考，便狠下心来点头应允：

萧知尘“行，就这么定了！”

五子棋，她是不可能输的！

第一局，萧知尘不费吹灰之力就赢了。

萧知尘“院长，承让了！”

她给自己开了个好头，有些得意，自信心也增长了不少。她发现第一局萍萍虽掌握了规则，但不甚熟悉，看来第二局她可以假意输给萍萍，以此让萍萍掉以轻心，然后她再拿下第三局的胜利即可。

陈萍萍把萧知尘的得意收于眼底，笑而不语。

第二局，陈萍萍发现萧知尘频频出错，明白是故意让他，索性顺了萧知尘的意，从最开始的被动转化为主动，拿下了第二局的胜利。

萧知尘“院长真厉害，这么快就赢了我。”

萧知尘笑嘻嘻地夸萍萍，果然如她所料。

萧知尘“看来想轻松赢院长可不容易，下一局我要好好努力了。”

第三局，陈萍萍一改前两局的生疏，以守为攻，处处断萧知尘的连线，萧知尘的套路都被陈萍萍巧妙破解。

萧知尘“这……”

萧知尘见自己的路被断的干干净净，优势变为劣势，心里慌张，只顾着低头查看棋局，思考如何重新连线，丝毫没发现陈萍萍正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陈萍萍靠在椅背上，盯着焦灼的萧知尘好一会儿，才开口问道：

陈萍萍“你这么想让我与你一同去灯会，可有其他用意？”

萧知尘只顾棋局，回答脱口而出：

萧知尘“当然有了，我打算……”

话未说完，萧知尘回过神，抬头见萍萍注视着自己，意识到自己说漏嘴，尴尬地笑着否认：

萧知尘“没有，就是想和院长一起去灯会，仅此而已。”

陈萍萍不语，脸上依然是平和的笑容，手却暗暗握紧了握力器。

萧知尘“院长，我们继续吧。”

萧知尘想到了新的套路，下了一子说道。

陈萍萍“好。”

陈萍萍的话语里没有任何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