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萧知尘说要替陈萍萍好好照顾叶轻眉种的花后,过了几日便带来一些药粉,撒在土里。原本枝叶发黄、快要枯萎的野花儿在萧知尘每日的悉心照料下,慢慢活了过来。
陈萍萍静静地坐在轮椅里,腿上盖着萧知尘送他的羊绒毛毯。他神情平和,目光温柔地看着萧知尘细心地给那些花儿浇水,嘴角处含淡淡的笑意。此时的陈萍萍,和以往人们口中与鬼神无异的陈萍萍大相径庭。
言若海“院长。”
言若海走进暗室,来到陈萍萍身旁,俯身耳语。
言若海“那人招了。”
陈萍萍不动声色地点点头,对转过身来向言若海行礼的萧知尘温和地说道:
陈萍萍“知尘,浇完水后去书房等我,我一会儿就回来。”
萧知尘“好的,院长。”
萧知尘向陈萍萍行了一礼,言若海便推着陈萍萍离开了暗室。
天牢的两扇铁门悄无声息地打开,负责看守的护卫向陈萍萍二人行礼,恭敬地请二位入内,然后又从外面将铁门关上。
铁门内是一道长长向下的甬道,两旁点着昏暗的油灯,石阶上面略觉湿滑,但没有一星半点青苔,看得出平日里的打理十分细致。往下走去,每隔一段距离便能看到一位看守,这些看守看着不起眼,但细细打量便可发现都是四品以上的角色。
一名眼神有些浑浊,看上去十分苍老的牢头站在栅栏旁,见言若海推着陈萍萍缓缓走来,忙上去问候。
监察院牢头“院长。”
陈萍萍斜视牢房里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男子,问道:
陈萍萍“结果如何?”
监察院牢头“他说还有四个刺客藏在京都,其中一个是他的上家,他只与上家保持联系。上家负责联络其余三人,他并不清楚那三人的详细姓名和地址,只从上家那听说过一些。”
牢头递给陈萍萍一张纸条,声音沙哑诡异。
监察院牢头“这是他供出的刺客相关信息。”
牢房里趴着的男子浑身赤裸,面容已毁,背部伤痕累累,奄奄一息。听见陈萍萍和牢头的对话后,男子身体微微动了动。
陈萍萍“汀兰苑?”
纸条上的地址让陈萍萍有些讶异,随即把纸条递给了站在身后的言若海,双手藏在了袖子里。
言若海默不作声地看完纸条,面无表情。他知道汀兰苑里的人都是萧知尘亲自带回的,而这里面却藏着要杀院长的刺客。
倘若对院长极好的萧知尘知道此事,不知有何反应。
还是……萧知尘原本就知道此事?
陈萍萍转动轮椅,离牢房近了些。牢头立马会意,从一旁的水桶里舀了瓢浓度极高的盐水,泼到男子背上。
狱中男子“啊——!”
男子背后一凉,随即疼痛袭来,犹如万千根银针在背后的伤口处狠狠地扎戳着,剧烈的疼痛让原本一动不动的男子猛地睁眼,惨叫连连,脸上的伤疤也在抖动中重新裂开,鲜血从伤口顺着脸流下,滴落到地上。
他疼的想满地打滚,可他的腿早已被打断,软趴趴的瘫在地上,动弹不得。
陈萍萍冷眼看着叫得凄惨的男子,脸上没有表情。
陈萍萍“汀兰苑,你还知道些什么?”
狱中男子“我……我不知道……”
男子强忍全身剧烈的疼痛,眼里满是乞求。
狱中男子“求您……求您饶我一命吧!”
自从他被抓到监察院里,他就受到了无尽的折磨和羞辱,原本的硬气渐渐磨灭。
他见识了陈萍萍的手段,见识了监察院的可怕。如果让他重新再选择一次,他一定不会服从组织命令,潜入京都暗杀陈萍萍。
监察院就是座人间地狱!陈萍萍就是地狱里的魔鬼!
什么组织,什么命令,什么尊严,早已被他抛在脑后。
他现在只想活命!
狱中男子“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男子疼地浑身发抖,气若游丝。
陈萍萍眉头一皱,不满地说道:
陈萍萍“你再好好想想。”
说罢,牢头从一旁的火盆里夹了块烧的通红的烙铁,兴奋地笑着,慢慢的向男子走去。
狱中男子“不……不要……”
男子见状,害怕得浑身发抖,拼命往后爬,努力回想上家和他说过的所有话。
狱中男子“我……我想起来了。”
男子瑟瑟发抖,靠近栅栏的牢头停住了脚步。
狱中男子“上家曾提过……汀兰苑的那位常……常去城南的锦绣阁……定制道袍……他们……有时会在那接头。”
说完,男子见牢头默默地把烙铁放回火盆里,暗暗松了口气。
言若海皱起了眉头,道袍?如今跟汀兰苑和道袍有关的,除了萧知尘还能有谁?言若海看向陈萍萍,发现他微眯着眼,紧抿着唇,满脸不悦。
言若海原本打算问陈萍萍是否需要审问萧知尘,此刻也闭紧嘴巴不敢说话,生怕一提到萧知尘,陈萍萍的怒气就发泄在他身上。
狱中男子“其他的……其他的我是真的不知道了,我知道的全说了……求您……”
男子艰难地爬到栅栏旁,身下拖出一行醒目的血迹。他伸出手,努力想够住陈萍萍的裤脚,可总差那么一点。
狱中男子“院长……院长”
男子满是伤痕的脸上露出谄媚却又十分吓人的笑容。
狱中男子“我已经……把我知道的都说了,也算是……为监察院立了功……求求您……放我条活路吧……”
陈萍萍“立了功?”
陈萍萍睥睨男子,尽显怒意的脸上突然变得冷静,甚至还浮现出一丝微笑。
陈萍萍“确实,你为我们透露了很多重要的信息,确是为监察院立了功。立功——自然有赏。”
男子听言,见陈萍萍不似刚刚那般恶魔模样,暗淡的眼里终于有了些许光亮,话语里透着激动:
狱中男子“谢谢院长!谢谢院长!”
极度渴望活下去的想法完全占据了他的大脑,丝毫没有觉得此刻的陈萍萍比平常的模样更为吓人。
陈萍萍“不用谢——”
陈萍萍笑意更深,一挥衣袖,言若海赶紧走来,推着陈萍萍向牢房外走去。
陈萍萍头也不回地说道。
陈萍萍“我赏你再多好好感受下监察院的厚待。”
男子脸上的笑容凝固,他没明白陈萍萍的意思,但他听出了陈萍萍语气里尽是嘲弄意味:
狱中男子“院长……院长?”
牢头见陈萍萍走远,转身拿了把锋利无比的刺刀,眼里透着兴奋的光,舔着嘴唇向男子走去。
监察院牢头“不要怕,一点都不疼的。”
监察院牢头“你身上的肉我会一片片割下来,你放心,我尽量割的完整些。”
监察院牢头“你的眼睛——就留给我做纪念品吧!”
男子眼里充满了不可置信,他没有想到他把所有秘密说出来,换来的赏赐却是让他更加痛苦,在折磨中死去!
他早该想到,暗夜之王陈萍萍怎么可能会放过他。
狱中男子“陈萍萍——陈萍萍!!”
男子害怕至极,又怒不可遏,一遍又一遍地怒吼着陈萍萍的名字,他顾不得向他走来的牢头,用尽全身力气拼了命的摇晃铁栅栏,恨不得捏碎铁栅栏,冲出去杀了陈萍萍,让陈萍萍为他陪葬。
狱中男子“啊!——”
离开了牢房,正推着陈萍萍走在暗道里的言若海听见了男子的惨叫,早已见惯不怪,脚步都未曾停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