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片刻安宁

帐篷里其实并不是很暖和，但总归挡了点风。

莫早早拥着睡袋，暗戳戳打量着张起灵。

张起灵“看什么。”

闷油瓶子薄唇轻启，似乎是轻叹了口气，又道：

张起灵“我不会对你做什么。”

她当然知道他不会做什么。

历代所有张起灵都是无欲无求的，用爷爷的话来说就是：神不需要感情。

但莫早早还是不能理解，无喜无怒，无欢无悲，人真的可以成为神吗。

对于她来说，幼时接受的传承已经足够让她惊诧了，但寻阴探鬼卜道问灵是十门的绝学，十门人丁稀少，她更是几十年来唯一的一位女娃娃。

她无法理解张起灵的长生，就如同她无法理解自己存在的意义。

莫早早“小哥儿。”

莫早早问他：

莫早早“您今年高龄啊。”

张起灵愣了下，抿着唇不语。实际上他本人也不太清楚自己到底多大，约摸是过了百岁，但详细年岁，早就忘记了。

他这种人，不问出身，不问死期，活着就是为了守护张家，他没了记忆，但身上却纹着张家的图腾，哪怕不愿，这一身本事也是张家赠的，他也不想要，奈何自己继承了母亲身上纯净高贵的血统，终还是成了守护张家的一枚棋子。

莫早早“有一百多岁了吧。”

莫早早掰着手指头给他看。

莫早早“早些年，咱俩应该是见过的，你穿着短衫大褂，坐在一把椅子上，身后是一副血棺，拿着一柄折扇，不知道在背些什么，远远看到你，只是点头像我们示意了一下。”

莫早早“爷爷说不让我看你，但我偷偷的看了，当时我在想：多好看的小公子啊，可惜是个面瘫。”

她说的这些张起灵都没有什么印象，但记忆中似乎有些模糊的轮廓，小姑娘牵着爷爷的手，露出一口小白牙，笑的特别开心。

张起灵“不记得了。”

张起灵掀了被子盖在身上，把莫早早推到另一边，转过身不再看她。

少女所说的记忆有些遥远，细想下去头就有些疼了，张起灵闭着眼睛假寐，时刻注意着身后的动静。

等了许久，听不到声音，张起灵转身看过去，莫归正缩在帐篷角落，眼睛盯着帐篷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颇有些神伤的感觉。

张起灵“睡觉。”

张起灵把人拽过来，摁进了睡袋里。

一夜无话，清晨的光很快照进帐篷里。莫早早起来的时候张起灵已经醒了。

她身上盖着张起灵的帽衫，应该是夜里露重小哥怕她冷给她盖上的。

她一边觉得挺不好意思的，一边又犯贱的觉着被张起灵这样特殊对待心里很满足。

他们昨夜里睡得晚，从帐篷里出来的时候一个个都萎靡不振的，他张起灵眼里都藏着血丝。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被这磁场影响到的。

莫早早从背包里摸出压缩饼干和烟盒挨个儿分发，胖子贱兮兮的抓住莫早早手里的烟盒道：

胖子“多来两根呗，胖爷就好这口。”

烟盒里的烟没剩多少了，本就是用来提神解乏用的，莫早早白了胖子一眼，不由分说的把烟盒抢了回来，自己安静的坐回张起灵旁边扒拉刚燃起的火堆。

张起灵很快吃完了东西，围绕着周围转了一圈，回来的时候怀里抱着之前不小心丢掉的军刀和枪械。

莫早早看他身上穿着背心，被晨间灌木丛中的露水打湿，露出的胳膊上也被树杈划出了道道伤痕，这才想起来他的衣服还在自己这里，赶忙拍了拍身边的空地示意他坐下，把手里的衣服递了过去。

虽说小哥身体强健，也禁不住在这种地方着凉发烧。

黑瞎子“那粽子应该没走远，不知道为什么昨夜里冒出个影子就跑了，大家还是小心一点。”

胖子“胖爷迟早剁了他的爪子。”

胖子啐了一口骂道：

胖子“他娘的，敢在胖爷屁股上擦爪子，它还是头一只粽子。”

解雨臣“你可省省吧，没给你屁股抓下一块肉来都是感恩戴德。”

黑瞎子哈哈笑了两声，又窝在小花身边不动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