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忘

“阿煜，你对这儿很熟？”

“我们以前经常来。你忘了？”

我的记忆好像有一块空缺了，只有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很熟悉又很陌生。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认识吗？”

“我……”

是啊，我们是怎么认识的？我怎么都不记得了。

“我五岁的时候一家搬到了海边，生活一直很平静，直到……”

————————鎏煜的回忆

“小煜，我要出去一下。你好好待在家。”

“知道了。早点回来。”

母亲外出务工了，父亲总是晚上出去工作白天回来睡觉。我那时候小，以为大人都是这样工作的，也没问他们去做什么。

在海边的生活一切正常。但到了晚上，总会有奇怪的敲门声。午夜十二点，重重敲门声便响起，这敲门的人也怪。敲几下就停，停了三下，最后狠狠敲一下，就安静了下来。问他是谁，也不做声。我透过门眼去看，却是黑漆漆一片。日子久了，倒也习惯了。除了扰人美梦，也没什么害处。有时被吵的睡不下，恶恶地骂几句，对面停了一下，又敲了起来。我干脆等他敲完再睡，有时无聊便数起敲门次数，发现这敲门声藏有玄机。是敲三下，过一会再敲六下，再敲十下，最后敲一下。最后一下敲得特别重，然后就没有再敲了。

后来有几天敲门声不见了，我反倒睡不着了。我对这个敲门的人产生了好奇，一天敲门声又起，我便右手拿了把折叠刀——一摁按钮就弹出来那种，藏在身后，左手抓着一瓶可喷式辣椒水。我便开了门。

对方戴着一个面具，见我开门，很是惊讶，眼睛里满是诧异。不知为什么，我对他感到很亲切，他像沾着水的鱼，溜进来了。十分熟练的把门关上，反锁，动作行云流水，他好像很熟悉这里。

“你以前来过这？”

“没有……”

“那您是有什么事吗”

“我认得你。”

“我叫小煜。”

“我叫小渝。”

“我们很有缘呀。”

“我……可以和你玩吗？”

“当然可以！”

“我那时候一直是一个人，你来了，我便不再孤单了。”

“可我终究是魂魄。”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在这里你可以吃甜点，可以玩滑板。我们可以一起玩耍，像别的玩伴一样。”

“这都不是真的。”

“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可以一起玩。”

“可是……”

“你说说当时为什么要那么敲门吧。”阿煜打断我的话。

“我……不记得了。我真的是这么做的吗？”

“您的用餐。”服务员端上了一份冰激凌沙拉，一份虾仁番茄意大利面。冰激凌很碎软，洒着十几颗红豆、无籽的三块西瓜、几块切成一半的草莓，冰激凌上还撒着一些淡黄色的酱。阿煜把意面上浓郁的番茄挑出来，还有一些大块的辣椒也被他夹了出来。他把冰激凌和面推到我面前。

“都是你爱吃的，快吃吧。”

“我……”

我不是认识他的时候便是魂魄了吗？他怎么知道……

“阿煜……我活着的时候，我们认识吗？”

“你忘了很多事，我认识你的时候你就是现在这样。这些都是你跟我说的。”

“鬼，也会遗忘吗？”

“你忘了也没事。只要别忘记我。”

“人会遗忘吗？比鬼厉害？”

“会。厉不厉害我不知道。但我不会忘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