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叶尔克西的《永生羊》，嗯，又是一个新的故事，名字没变，因为懒得不想再取新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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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羊被父亲宰杀，麦西拉捂住了你的眼睛。
它叫萨尔巴斯，你仍记得它是一只身体瘦弱快要淘汰的羊，它的原主人将它丢给你父亲，你父亲又将它交给你。
他还说，你和萨尔巴斯一样，快要淘汰掉了。
你朝父亲吐吐舌头反驳他，“才不是。”
走近萨尔巴斯，你向它伸出手，萨尔巴斯也小心地把鼻子伸向你，在你手心轻轻地闻了闻，然后又轻轻地舔了舔。
你喜欢萨尔巴斯，你知道萨尔巴斯也喜欢你，你能感觉到，它在舔你手心的时候，它的生命热乎乎地落在你的手心，又传到你的身体里。
你与它彼此相致生命的问候，你知道，这辈子，你都会记得萨尔巴斯。
那年冬天气候异常寒冷，羊舍里全是萨尔巴斯的味道，你每夜陪着它在羊舍呆了一整个冬天，即便被父亲骂老实的蠢货，你也不在乎。
萨尔巴斯很争气，它熬过了难熬的冬天，没有死掉。
你的父亲嘲笑你，一整个冬天就只放了一只叫萨尔巴斯的羊。你不管，你就是喜欢萨尔巴斯，从第一次见到它时，你就觉得它和你有不浅的缘分，你与它命运深深交织在一起。
你喜欢和萨尔巴斯呆在一起，哪怕静静坐在草地，什么也不做，你也觉得舒适惬意。你喜欢低下头，耳朵贴近它，聆听它要对你说什么。
每次听完后你都会笑着摸摸它背的毛，父亲见了，又说你一顿，蠢孩子，羊还能说话不成？
你撇头不理他，撅嘴道，“别人听不到，只有我能听到，萨尔巴斯只说给我一个人听。”
父亲打开羊圈，吆喝几声，那些羊争先恐后跑出羊圈，去寻找它们心心念念牵肠挂肚的美食。
“看，我说的话，它们也能听懂。”父亲向你炫耀，“你只有一只羊，我可是有好多呢。”
你向他吐了吐舌头，不再理他。
因为有羊群，萨尔巴斯忽然走开，你急忙追上它，没等你走近，它又往前跑，向断崖的下边走了一段路，在一片不大的开阔地上停下不走了。
这片开阔地实际上是一块盐碱地，除了一簇簇芨芨草，几乎没有草。但是萨尔巴斯还是埋头吃起来，它大概是在吃芨芨草。
你坐在一块石头上，也拔了一根芨芨草，放在嘴里，一边嚼，一边看头顶无边无际的蓝天。
一个高大的身影闯入你的视野，遮挡住眼前的一片蓝，他俯下身看你，笑得温和，眉眼弯弯，“纳扎尔家的丫头，你在这儿干什么？”
你看到是生人，不认识，但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认识你。你把嘴里的芨芨草吐出来急忙要起身，头却不小心撞到他的胸膛，被顶了一下后你又条件反射地坐回到石头上。
你正要埋怨他长得太高大，胸膛太硬朗，他却直接坐到你石头边的土地上，望着你所望的那片蓝天，此时太阳已经到达你们的头顶。
他不由眯了眯眼，回过头看向你时，眼前有点不适应，你像是在他的梦境里一样，带着试探，防备，以及一丝怯意，回复他，“我在陪我的朋友。”
他望向你身后埋头吃芨芨草的瘦弱羊，唏嘘道，“快要淘汰的羊，活不久了吧？”
连你父亲都不在你面前说萨尔巴斯活不长久，这个第一次见的陌生人却不顾你的心情只顾评判。
“要你管！”
你站起身，打算带萨尔巴斯走，坐在土地上的男人也慌忙起身，挡在你身前向你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
“不是那个意思是什么意思？你走开！”
他为你让开路，而萨尔巴斯仍惬意地吃着草，似乎很不在意你与这个陌生男人的争吵。
“萨尔巴斯。”你叫了它一声，它仰起头，走到你身边，歪着脑袋看你，又看了一会儿你旁边的男人。
他伸出手摸了摸萨尔巴斯的毛，“它听得懂你说的话。”脸上染上笑意，蹲下身向萨尔巴斯伸出手心。
“它不会喜欢你的。”你醋味的向他说着，仿佛在和他争夺萨尔巴斯的抚养权。
然而萨尔巴斯却在他的手心舔了舔，还伸长脖子用头轻轻蹭着他的胸膛。
他笑着望向你，根本不知道你现在非常吃醋且气愤，“它看起来很喜欢我嘛。”
你扭头就走，你相信只要你一走，萨尔巴斯一定会跟上你。
走了几步，你回头望见，萨尔巴斯果然跟在你身后，像个被抛弃的小孩哭着要追上妈妈一样，你不由心疼，折返回来走近它，摸着它背上的毛安抚，“我不会丢下你的。”
那个讨厌的人也跟上来，站在你和萨尔巴斯旁边望着你们，你不知道他此刻在想什么，你也不想知道他究竟在想什么。
萨尔巴斯像预感到了什么，挺起身子，像一只警惕的鹿，用它那双忧郁的羊眼搜索了一遍旷野。
“它怎么了？”男人感到奇怪。
“它说山洪要来了，我们去山洞躲一躲。”
“这样好的天气，你信它吗？”
你不假思索，不留片刻犹豫，“我信，他明明白白的告诉我了，它不会骗我。”
萨尔巴斯去找山洞，你跟在它身后，回头望向还立在原地的人，“如果信我们，就一起去山洞躲躲吧。”
你朝他说完话就跟上萨尔巴斯，使出浑身解数跑，路途中又回过头望了一眼，那个陌生男人也跟在你们后面。
你竟感到欣慰，替萨尔巴斯感到欣慰，这个世上，不再只有你一个相信萨尔巴斯，又多了一个人肯相信它。
你们进到一处浅浅的山洞口，乌云已经全面压境，滚雷在黑云深处炸响，天地间大雨滂沱，到处都是水。
萨尔巴斯像一名点将的统帅一直站在洞口，你和陌生男人坐在山洞里，寒意袭遍全身，你用胳膊将自己紧紧包裹住，想保留点残留的温暖。
不一会儿，身上就多了件暖和的袍子，你看向旁边的人，他身上只剩一件淡薄的白衣，麦色的肌肤，精瘦的身体一览无遗，你能清晰地看到他结实宽阔的胸膛，洞内逼仄狭小，有些漆黑，他沉稳有力的呼吸声在你耳边响起。
你向他道过谢，他望你的眸子深沉，带着笑，“纳扎尔家的丫头，我以前经常能见到你，你每次只牵着这一头羊，好笑又……”
他没说完你就抢他的话，“好笑又什么？”
“挺可爱的。”
你以为他和父亲一样会说你蠢，没想到是这样的回复，你低下头，将头埋进膝盖，你能感觉到脸颊的烫意传到膝盖，滚烫着，你不由把头埋得更深。
“你叫什么名字？”
“阿依扎提。”
他重复一遍你的名字，视线落在洞口的羊身上，“那它呢？”
“萨尔巴斯。”
他似乎陷入深深的回忆中，看着萨尔巴斯的眼神暗淡下来，“我之前也有一匹听得懂人说话的马，它和萨尔巴斯一样只听得懂主人说的话。”
你抬起头看他，反驳道，“我不是它的主人，我是它的朋友。”殊不知他早已注意到你两边泛红的脸颊。
他笑着，眉眼弯起，附和你，“好，是朋友。”
他低低的开口说话，语速不急不缓，在山洞中听起来像空谷幽涧，声音从他那儿飘到你这儿，带着淡淡凉意，浸到你心里。
你问他，“现在呢，你的马还在吗？”
“不在了。”他遗憾的说，夹杂着怀念，悔恨的情绪，“是我亲手终结了它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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