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高哈尔阿姨走后，又来了一群小孩。
最大的看起来有八岁，最小的两三岁，他们排成一排往叶希和麦西拉这个方向跑，脚下发出“呱哒”“呱哒”的声音。
叶希和麦西拉走到路旁为这群小孩让路。
呼啦啦——他们从这边全部跑来，跑到前面的一个矮木房前。
然后再呼啦啦——又全部从矮木房跑回去。
边跑还边齐声呼喊：“白娘子！！！——我来了——”
标准的汉族话，汉族小孩？
“麦西拉，他们是汉族孩子吗？”叶希含笑问他。
“是的。”
“他们不上学吗？”
“喀吾图没有汉族学校，大部分汉族小孩都没有上学。”
其中一个最大的女孩，七八岁样子，生得很美，高挑健康，两条麻花辫搭在肩前。
女孩掉落队伍，往回走了几步，看到路边的叶希，张大嘴巴惊喜道，“白娘子！”
红润唇角微微弯起，羞涩地朝叶希笑，却不敢上前靠近。
其余的小孩听到后纷纷跑回来站在她旁边，几双眼睛齐齐看着叶希，“真的是白娘子！”“白娘子来了——！”
“我不是白娘子。”叶希笑起来解释，心里窃喜，白娘子多漂亮哇，哎，小孩们，我就是你们心心念念的白娘子！
个头最高的男孩最清醒，“她不是白娘子，衣服都不一样，白娘子穿白色衣服，她身上穿的是粉色的。”
麻花辫女孩反驳，“可她跟电视机里的白娘子长得很像，很漂亮！”
以前从没有人说叶希长得像白娘子，和95版扮演白娘子的演员赵雅芝一点不像。
倒是有几个朋友刚认识的时候跟她说过她长得像香港女演员李丽珍。
大概小孩们看到漂亮的人都觉得是白娘子吧。
七八个小孩们围在叶希跟前看她，像看电视机里好看的电视一样，看的入迷，就是不敢上前跟她打招呼。
叶希笑着微弯下腰问他们，“你们叫什么名字呀？”
“我叫大妮。”麻花辫女孩羞怯地回答。
“我叫龄子，我家是开商店的。”一个齐耳短发的女孩喊。
…………
“叫我高勇别克！”最大的男孩子很有气势的向叶希介绍自己。
“高勇别克，你是哈萨克小孩？”
他摇手否认，像个小大人似的，“我在哈语小学上学，会说哈语，给自己取名高勇别克！”
害羞的大妮告诉叶希，“他本来的名字叫高勇，只不过是在名字后面加了别克两个字。”
叶希明悟的奥了声，然后问大妮，“你上学吗？”
大妮明亮的眸子暗了暗，摇头，很快她又兴奋到，“我会削土豆！”
“削土豆？”
“嗯！我削得土豆皮又快又好，我家饭店的土豆皮都是我削的！我不仅会削土豆还会削萝卜！”
勤劳的孩子，又美又招人疼，叶希摸了摸她有些枯燥的头发。
其他小孩不想被比下去，纷纷向叶希展现自己。
高勇别克说他会开车。
叶希好奇问，“什么车？”
“东风大卡车！”
叶希震惊，“卡车那么大？！”
高勇别克点头，扬着鼻子自豪道，“我七岁就会开了！”
叶希为他竖大拇指，“真是厉害的小孩。”
龄子小心翼翼地拉了一下叶希的裙边，歪头笑，声音轻柔，“白娘子，你来我家买东西，我给你算最便宜的价！”
叶希轻揉她可爱的小红脸，“那我一定得去光顾一下咯。”
…………
大妮旁边的小孩子看起来又矮又瘦，呆呆看着叶希，痴痴的笑。
叶希蹲下问他，“小孩，你笑什么呢？”
他还是笑，不说话，两只眼直勾勾盯着叶希看。
叶希挠他，他鸽鸽鸽的笑，挠他的腋窝，他笑得更开心了。
低头看时叶希才注意到，大妮和她身边的小男孩穿得鞋都是用两块小木板做的，上面横着钉一小块车轮内胎裁成的胶皮带子勒住脚背。看起来简单又耐穿，穿破几双都不可惜。
大概刚刚听到的“呱嗒”声就是这对姐弟脚上穿得鞋发出来的。
大妮看了看旁边的麦西拉，他静静站在叶希身边看着他们，嘴边轻轻弯起一个弧度。
大妮放低声音悄咪咪地问叶希，“他是你的老公吗？”
叶希听到后差点笑喷，“不是啦，麦西拉是我爸爸朋友的儿子。”
小孩说话声音再小，旁边的麦西拉也能听到，好看的唇角牵起，心底渐渐酝酿出一场波澜。
“他是喀吾图骑马和射箭最厉害的人，每次比赛都是第一。”大妮漂亮的眼眸闪着崇拜的光。
“哇！”叶希发出赞扬的感叹，从女孩眼中看出什么，想逗逗她，于是低声问，“你是不是喜欢麦西拉？”
大妮两张脸蛋忽的变得红扑扑的，抬头看了眼麦西拉，又赶紧低下头。
叶希觉得真逗，手指轻轻勾了下她的鼻尖。
踏着一条长长的路，每一寸土地都散发生命的活力。
无边的草原以及远处连绵的山脉，衬得整个喀吾图更加静谧，好似有远方的召唤。
“哎！高勇别克，要不要吃泡泡糖？”
一个梳着辫子的女孩，嘴里嚼着泡泡糖，看上去和叶希的年龄一般大，也是汉族人。
高勇别克向她吐吐舌头就不再理她。
大妮和龄子跑到她身边，乖乖地喊她，“文秀姐姐。”
李文秀哎了一声，视线移向远处两个和她年龄差不多的人，男人和女人站在一起就感觉很登对。
男人长得高大，淡青色的长袍，长相俊朗，眼神温和。
旁边的女人长发披落在肩，粉色长裙衬得她整个人气质文静，两只闪亮的眼眸遥遥向她望来。
她目光停落在叶希这儿，朝她点头笑了笑，叶希也向她笑了笑。
“你们准备去哪？”
玲子说，“白娘子带我们去我家买糖。”
“白娘子？”李文秀的视线再次移向叶希，这次她看清女孩的容貌。
秀美柔和的轮廓精致端正，修长的眉毛恰到好处的勾勒她的眼眸。李文秀不觉得她像白娘子，反而像香港的李丽珍。
“你个小机灵鬼，这么会给你家商店揽客呀？”一边说着，一边从自家柜台上取了几个泡泡糖。
“嘻嘻！”龄子笑着，接过李文秀给她和大妮的泡泡糖，“文秀姐姐拜拜！”
“拜拜，小孩儿。”李文秀嚼着泡泡糖，很快吹起一个圆圆的绿色泡泡。
玲子家的商店还在前面，走了一段路才到。她家的水果糖一毛钱五个，如果是棒棒糖，那就是一毛钱一个。
叶希买了两块钱的水果糖和棒棒糖分给他们，小孩们很懂事，还给叶希留了几颗糖。
叶希向麦西拉伸出手掌，几颗糖静静平躺在她的手心，“麦西拉，你也挑几个。”
“不用了，小孩吃的。”
“不是小孩就不能吃糖了吗？”
旁边的玲子也凑过来软软的说，“不是小孩就不能吃糖了吗？”
叶希摸了摸玲子的短发，玲子瞪着可爱的两双大眼睛一会儿看看叶希，一会儿看看麦西拉。
麦西拉从叶希手里拿了个西瓜味和橙子味的糖，塞进口袋，叶希给自己也挑了个西瓜味的，剩下的全塞进麦西拉口袋里。
“我的裙子没有口袋。”叶希解释。
麦西拉点点头，手指塞进口袋一摸便碰到叶希塞给他的糖，糖袋上还残留着叶希手心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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