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4）

一下午北条都是那个委屈的模样，唯唯诺诺卖可怜，晚上的时候都有老顾客打趣说店长欺负小跑堂了。

晚上闭店之后青柳没急着回去，他想最好还是应该跟北条明谈谈。

拌了两个凉菜，青柳拎出瓶清酒，放在柜台上：“阿明，要不要喝点儿？”

北条明一愣，诧异于青柳竟然亲昵的叫他“阿明”，立刻受宠若惊：“店长想喝吗，我陪你喝！”

“有时候是挺想喝酒的，但是我酒量不好，你呢？酒量怎么样？”他走出来，把杯子也放在桌子上。

“我酒量还可以，喝多了也不会闹，呵呵，你可以放心。”北条手脚麻利的摆好了碗筷：“店长，请。”他殷勤的把两个杯子都斟满了酒。

青柳没急着喝酒，先把剩下的材料拌在一起做了份杂烩饭，给北条也盛了一份。

“先吃饭，下午就垫了个饭团，饿了吧？”

北条低下头，用勺子在饭里搅合：“还好，没觉得饿。”

“真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先吃饭吧，然后我们谈谈。”

北条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听话的把饭吃了，他很珍惜这样独处的时间，看着心心念念的人近在咫尺，他的心里酸酸软软。

青柳也是真饿了，因为下午闹心晚上又忙，晚餐他也没吃，到了闭店的时候已经饿前胸贴后背，硬是吃了两份饭才放下匙，慢悠悠端起酒杯嘬了一小口。

北条心不在焉的吃了一份之后就放下了勺子，有一口没一口的挑着拌菜里的豆芽咬着，青柳端起酒杯的时候他甚至都没回过神来，还在借着挑豆芽偷着瞄青柳的衣领，因为他看见那里有一颗痣，心思已经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青柳看着北条明的样子，稍微想了想才说：“你不是新潟人吧？听你口音，跟这里的人不太一样。”

“嗯，我是长崎人，不过…我没有家。”

“怎么会有人没有家，哪怕是孤儿，孤儿院也可以算是家吧？”

北条拿起酒杯伸手过去跟青柳碰了一下，然后一口干了，舒口气才把自己的过往娓娓道来。

十四岁的少年心动，冒失的出柜，被大惊失色的家长无情的阻挠，转学直到退学，辗转送去各种心理科精神科当成心理疾病要把他“治好”，整整四年，年轻的北条明觉得自己被整个世界抛弃，萌生了轻生的念头。

最后还是一个心理医生理解了他的痛苦，不但开解他还劝说他的父母，鼓励他考了驾照，推荐他去了一家福利院，做了物资运输车司机。

一年之后，攒了一些钱北条就逃走了，他离开了家乡，也远离了让他觉得窒息的家人。

一瓶清酒已经见了底。

“你是因为看见红凯对我态度很特别，所以才动了心思吗？”

北条一愣，这才抬起眼睛看他，嗫嚅了一下：“你，你做的炖菜，像我小时候在外婆家吃到的味道一样…”

青柳眼睛睁圆：“……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