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几屋的妯娌早早起床烧火做饭,二房吕氏出门舂米时,路过大房的房门,还禁闭着哩。
“二嫂,你咋了?魂不守舍的?”四房的高氏语气含着关切问道。
“哎呦!”吕氏吓得连忙捧着木盆放下,盆里的水撒了一些在身上,“你吓死我了。”
高氏憨憨地笑着:“你到底咋了?”
“五弟媳没过来吧?”吕氏四处瞅了一眼,没看到五房小白氏才舒了口气,继续道:“你有没有觉得今天有哪里不对劲儿?”
高氏想了想,“还真有!是大嫂没起来!一早上,我都没看着她。”
“是这样,没错。我还以为是我睡蒙了。趁着小白氏没发现,我们还是悄悄去提醒一下大嫂吧。”
她们刚到大房,门从里面打开,王平出来讶异地看着门口正准备推门而入的两位弟媳。
问:“这是来找芹芹?她有了身子,胎像不稳,得多休养。”
吕氏面带笑容:“那可真是大喜事啊!爹娘说了吗?”
“昨晚儿说了,还没来得及和大家伙儿说道。”
高氏也同样替大哥大嫂高兴。
“都在这儿呢,也省的我去找。”
小白氏不合时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甩着手里的帕子嘴角噙着冷冷的笑意。吕氏高氏二人手疾眼快,一个拉住她的胳膊,一个捂住她的嘴,快步进了灶房。
吕氏高氏被小白氏推搡开,她指着两人怒骂:“你们合起伙儿欺负我,不就是看着胜哥腿疾,行动不便!我要去告诉……”
吕氏打断她施法,也冷笑:“太阳都照到屁股顶了,米淘了?窝窝头蒸了?还是给你男人炖的汤药炖好了?”
小白氏支支吾吾说出上话,她又想到刚才的目的,一下子理直气壮,说话的气焰嚣张几分,“林氏呢?也没看她干活!怎么?凭什么她就歇的,我歇不得!”
高氏纠正:“那是你大嫂!”
“又怎么样?还不是个抱着鸡窝不下蛋的。也不知道你们一个个稀罕她什么,这女人呐,肚子要是不争气,在怎么样都是”
“啪——”
小白氏疼的哎呀咧嘴,她是惯会偷奸耍滑的,又因着是白氏本家的姑娘,哪里受过这等气!
小白氏愤恨你扑了过去,二女边骂边扯对方的头发,“哎呦——”
随着白氏的怒腔传进屋子,吕氏也顺着小白氏推搡的那一下,摔在地上,结实地摔了一跤。
白氏冷脸看着自家姑娘,倒在地上疼的满头大汗的二媳妇,站在一旁呆愣着的四媳妇。现场已然一片明了。
她忍住不快,“香雅,还不快把你二嫂扶起来!”
白氏被瞪得一个机灵,心中不快,手上实诚地扶起二嫂。
她又看向四媳妇,这孩子是个老实的,故而,她问:“她两怎么回事?”又撇了欲言又止的小白氏一眼,“你别打岔!”
高氏一板一眼把方才发生的经过说了遍,还特意强调小白氏是如何如何不敬大哥大嫂,诅咒大嫂腹中胎儿的。
事关封建大家长的长幼尊卑观念和孩子,白氏也无法再替这个蠢姑娘遮掩。她在一旁听得都忍不住想撕了她!
“白香雅!跟我回屋里去!”
小白氏:“娘,我……”
小白氏不甘愿随白氏回屋,一进屋遭到铺天盖地的痛骂。直骂的她哭哭戚戚,手里绞着帕子眼泪不要命往下落。白氏可不是男人,不吃她这套,“有这能耐,怎么还会往别人的套里钻!”
她不是不知道五个儿媳间的眉眼官司,平时大家低头不见抬头见,还算和睦,没闹出过什么事。
小白氏是她的娘家人,安分守己过好自己的日子,她这个表姑姑还会亏待她?平日里偷奸耍滑,她睁一眼闭一眼就算了,可没想到竟养大她的心。都敢不敬长辈,编排子嗣!
“从今儿起,你在王家的一切优待都免了。早饭我会和家人说。你也嫁进来有半年了,老婆子也得看看你为人媳的样子!别给我老白家抹黑!”
“今天就不用吃饭了,看着也不像饿的。”
就是吃的多做的少,才整天给她整这出。
小白氏哭哭啼啼:“表姑,我真不是故意的……”
“你既进了王家的门,也该改称呼了!以后随着你的其他四个嫂子都喊‘娘’吧!别像以前,没个规矩!”
吕氏朝屋里望了望,“你说娘会怎么训斥那位?”
高氏接,“还能咋办?高高举起,轻轻放下呗。她们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小白氏的做法触碰到老人家的神经,这次可要受点罪。只怕她又恨上咱两了。”
吕氏把罐子里的猪油舀了一勺,“整个王家,还就你最有谱。”
她的这个弟妹,表面看着老实巴交,一副好欺负的样,实则却是行事低调,把所有人的心思揣测的明明白白。
她笑道:“天越来越冷了,得给家里的人吃点荤腥御寒。”
一顿早饭,稀稀拉拉的一锅米粥,一盆子野菜窝头,按人头蒸的玉米面饼,还有一盘素炒鸡蛋。两位老人拿起来筷子,其他也跟着下筷。
炖的老母鸡还在灶房,三个女人轮流添柴照看。
大家吃饱喝足,王平和白氏才分别说了二人的事,两件都是喜事,除了没上桌的小白氏外。
王家是典型的女内男外,王长青倒是一如既往,没感觉少了人,他只是蹲坐在门槛上,瞧着院子里一层薄薄的雪,感叹:“瑞雪兆丰年!”
希望明年也能有个好收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