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月烬明》22.告别

午后，贵妃急匆匆的闯进了昭华店，绝美的容颜上带着一脸怒意，萧阮还未来得及行礼，还给她劈头盖脸的训斥。

“你怎可去逍遥宗求？你以为你和萧凛一样是要去战场上冲锋陷阵的男子吗？”

萧阮即刻跪在了地上，腰板却挺的笔直，一如她说出的话一样不卑不吭，“母亲，我虽是女子，却从不认为女子一生循规蹈矩，嫁人生子，一辈子于深宅宫院中便是一件幸福的事，阮儿不愿如此，所以才肯求阿凛带我一同去逍遥宗求学，儿臣心意已决，愿母亲成全。”

贵妃看着自己一向乖巧柔弱的女儿感到不可置信，她竟从不知道，自己的女儿居然是有这般不同于寻常女子的想法。

她如此生气，因为她不舍自己的阮儿离她远去，她只愿她一生嫁个好郎君，安稳度日，却未想到她的性子竟是如此的自立有主见。

萧阮看着女人微红的双眼，她知道母亲是爱她的，只不过古代女子的可悲之处就在这里，她们认为女子就该在适婚的年纪嫁人生子，为人妻，为人母，却从不为自己。

“你自幼在宫中娇生惯养，身子孱弱多病，哪吃的了这种修行求学的苦。”贵妃放轻了嗓音，满脸都是不舍。

萧阮的语气坚定，“儿臣觉得，做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才是吃苦。”

萧凛的手下刚刚已经过来传过信了，盛王同意让她和萧凛一起去逍遥宗求学，萧阮知道自己是盛王最疼爱的公主，但也知道日后年迈的盛王会变得自私多疑，会让大盛日渐衰败。

在这个动荡不安的年代，何不让自己变得强大一点，日后才能自保。

送走贵妃后，阿莲端上了一杯茶，“殿下莫动气，贵妃娘娘也是爱女心切，怕您在外面吃苦。”

“我不生气。”萧阮接过茶抿了一口，并未和阿莲说太多，她只是觉得古代的女子思想太过顽固罢了，贵妃虽是她的母亲，却也不懂她。

她们之间的思想横跨了几千年，又怎么会懂。

……

临行之前，萧阮打算去找澹台烬告别，她站在冷宫门外徘徊许久，迟迟未进，蹙着的秀眉无法抚平，因为她不知道该怎样面对澹台烬。

那日在御花园内，他的状态属实吓到了她，回来后心里总觉得不安，他悲怆的神情一直盘旋在她的脑海里，迟迟无法散去。

可是……萧阮又该如何救他呢？

她不是他的神女。

她帮助澹台烬，是于心不忍，也是希望如若日后盛国落败，他能绕她一命。

萧阮走进了冷宫，路上遇到了掌管冷宫的太监，宫里的人都是人精，看到她变露出谄媚讨好的笑容，萧阮让身后的阿莲将提前准备好的银钱打赏给他，一次性给了很多。

此行一别三年，她希望澹台烬在宫里的日子能稍微好过点。

“你来做什么？”

少年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萧阮转身，看到了清瘦孱弱的他，他的眼睛像没有波澜的深潭，让人看一眼便觉得脊背泛凉，怕就此溺进去，再也无法逃生。

萧阮走了过去，一步远的距离，站定在他的跟前。

“我是来同你告别的。”

澹台烬的眼睫微颤，身侧的拳心不自觉的捏紧。

“我即日去逍遥宗求学，一别三年，日后在宫中无人庇护你，你要学会保护自己。”萧阮知道自己的话语很苍白，她看着他暗淡下午的目光，心头一阵不忍的钝痛，却不知道再说些什么好，只好用离别时最俗套的告别语，“澹台殿下，愿你平平安安。”

澹台烬只是看着她，如鲠在喉，一个字也说不出。

萧阮不是个迟钝的人，她能感觉到眼前小少年对她的亲近，即便他再三掩饰，可她不知道这到底是情窦初开，还只是对萧凛的模仿。

她希望是后者。

魔神的感情太重了，她承担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