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软一夜未眠。
翌日醒来时,她头昏脑涨的,脸色也苍白孱弱了许多,她有气无力的往外走,并未看见温客行的人影。
昨天离开的那么生气,他应该不会回来了。
刚走出客栈,阮软便看见了驻足在门口的清瘦身影,是周子舒。
她微微张大了些眼眶,开口轻声叫了他一句。
阮软“阿絮,你怎么在这儿?”
听到熟悉的软糯嗓音时,周子舒的眸色一亮,即刻转过了头。
面前的女孩面容憔悴,身形薄的仿佛迎风便能被折断,羸弱的让人想把她揽在怀中,寸步不离的护着。
他沉闷的叹了口气,黑白分明的眸子定定的注视着她,温声道:
周子舒“我担心你。”
阮软心中一暖,眼眶都不禁有些发热,压抑的日子过久了,周子舒一句关心的话都能让她变得脆弱。
她摇了摇头,抬头对周子舒扯出一抹微笑,低声说:
阮软“我没事。”
也许是她的笑容太过牵强,周子舒觉得心中格外的烦闷,他犹豫了片刻,终是将这些日子困扰着他的问题问出了口。
周子舒“晚晚……你与老温,是什么样的关系?”
阮软愣住,她一时不知道该怎样回答这个问题。
看到她倏地僵硬的眸色,周子舒垂下了目光,弯唇浅浅的扯出一抹笑意,声线低缓轻柔。
周子舒“你若是不想说,也无妨。”
周子舒“老温曾相助于我,我不甚感激,他不是个恶人。”
说着,周子舒顿了顿。
他想起昨夜温客行那副反常的疯魔模样,眉心就忍不住的蹙了起来。
周子舒“但是对待你的事,他似乎有些过于偏激。”
何止是有些偏激,在对待阮软的事情上,温客行甚至是失了心智。
阮软转了个身,看向熙熙攘攘的集市,想说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说,哽咽在喉头许久,她哑声开口:
阮软“他太苦了。”
温客行太苦了。
自小失去双亲,被灌下孟婆汤,在鬼谷苟延残喘,每日每夜在折磨中被迫变强,他的身上背负了太多的仇恨。
阮软无法原谅温客行。
因为她无法原谅爱上温客行的自己。
不知何时,她的眸中闪着莹莹的泪光,眼睫轻颤便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滴一滴的往下落,细密的疼痛感如针刺一般扎在心上。
阮软“我亏欠他,他也亏欠我,就像解不开的千千结。”
阮软“是结,也是劫。”
阮软时常在想,为什么两个互相爱着的人,却偏偏只能互相折磨呢?
这也许是命中注定逃不过的劫难。
周子舒侧目怔愣的看着她眸中的泪,迟迟的缓不过神,他本以为阮软会说一些责怪温客行的话,或许是畏惧他。
但是他们没想到,她居然心疼他,心疼他们之间的感情。
他垂下了眼睫,掩去眸中的失落。
周子舒“他……何其有幸。”
阮软苦笑着摇了摇头。
爱上她,是温客行的不幸。
而遇到温客行,是她的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