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无样貌

且不说确实是站在恶劣人类身后的壮硕妖怪其实并没有长着浑身脓包反而是妥妥帖帖地穿着黑色和服。另一边，赤面虽然自觉飞得够远了，但全速之下还是稍稍侧头看了眼身后。

就这一看，让它恨不得背上多两双翅膀。

人类跑动的步伐轻松，哪怕手上提着木棍很是不伦不类。

重要的是，她和自己的距离好像一直维持在它抢跑的那几十丈，或许距离已经在拉近了也说不定……

一定是路上没有什么遮挡物，才这么容易被追踪行迹方向！

赤面妖怪咬了咬牙，放弃了直行，同时改变方向一脑袋扎进了右侧近在咫尺的山林。

可惜事情不如它所愿。

陌生繁盛的森林成功减缓了人类前行追击的速度，但妖怪也在辨不清方向的无差别影响下撞倒了好几棵树。

长跑看起来毫不费力的人类进了山林只是短暂地减了速，很快便调整好状态继续匀速前进，而妖怪却在碰树后心情愈发焦躁以致速度肉眼可见地下滑。

当然，也不排除是因为后面的人类一直在挑衅的缘故。

终于，一根棍子划破空气精准插入了妖怪正前方地面，惊愕的赤面来不及停下直直撞了上去。

接下来就是卖身不成反被绑，奋力逃生又波澜。

短短的一天，大大的惨字。

————

没有在意脚下情绪起伏颇大的赤面妖怪，神明仍专注于身前瑞垣上实用性过强的简陋绳结。

以至于，忽略了后方传来的轻微脚步声。

“把绳头从这里、还有这里穿出来，再一拉就能解开了。”冷冷清清的声音给了提示。

“嗯？谢谢……”不过这里是哪里……边想着神明边转过了身。

双手环在胸前的人类挑高了一边眉看祂，“神明大人？”

“这次幻化的，是……”

“不是你！”飞快打断玲子的话，祂慌张地丢下手里的绳子。

见人类唇瓣微动，似是还想说什么，神明当即要转换形态。

不能是团子，八眼妖怪也绝对不行……对了！祂以前好像有变过其它的威武妖怪，就用那个！

“原来是我啊……”玲子上前一步直接握住了人形手腕，温热的，细腻的。

“放开本神！”发觉自己挣脱不开幻化不了，神明又急又气。

“很有意思的妖术，人类，能学会吗？”玲子低垂着眼，看向握住的手，语气淡淡。

很奇怪的情绪，像是抱着期待地问，但，很空，表情很空，感情很空。

神明停下了把手拔出的动作，柔和的白光褪去，人形的浅棕色眼睛一眨不眨地看向人类。

“不清楚妖怪或者其祂神明，我能做到，是因为神体是河。”

“虽然通常是往低处流淌，但本质是随着外界变化的存在。”

“在河床上是河，在小坑里是洼，在大坑里是湖。”

“热了会是汽，冷了便是冰。”

“某一天意识到这些事的我，就成了神明。”

神明抬起了另一只手，指腹顺着玲子的眉轻轻滑到眼尾，然后钝圆的指甲浅浅刮过女生的脸颊到了唇角。

“你是想变成谁呢。”

“想当……没有样貌的神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