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变迁

黑色林间女巫从来只有『莎耶』一名，却是连其名亦是鲜为人知的。在世人传唱歌谣间确是堪堪只得『红发罪者』。历史的罪人，从不配拥有姓名。哪怕她曾是功臣。此间阴森黑黯，阴郁死寂。是世人口中所谓禁忌之地，黑森林

　　【看不见光明，四周一片混沌。没有颜色，亦是没有声音，就像是陷入泥潭的将死之人那般，似是再无气力挣扎分毫】

　　【直到那缕曙光照进泥潭间】

　　【那瞬，世界好似突然被点亮般，生活有望，尘世值得。破晓之刻苏生的，似是带着万丈光芒的新日那般，暮时彼岸尽头那欲说还休，浮光点点的昔日余晖，一切皆是如此美妙，只因你存在于我的世界，这世间仿佛都已然被赋予崭新释义了罢】

　　【千岁，千载轮回，仍是执著于如此，只因她无心之举，便是已然爱上了这个世界。哪怕是一个最开始便全然不属于它的世界】

　　童话迎来终焉之刻，故事却是从那时迎来始焉之刻。在未曾经历这尘世间万千冷眸之时，千岁也曾自命不凡，洋洋得意了罢。它苏生于世人口中那禁忌之地，黑森林林心，随魔法帝国先驱者一声惊呼，千岁那一生足以称道为坦坷不平的戏剧，才拉开名为『始焉』的序幕

　　自是那『曙灭之战』终焉那瞬，“自然”一派建国称王，却是在帝国内部的排除异己间，亦是彻底断送了与莱特一族的交谊。莱特一族不复为“自然”一派伙伴，故而如此，千岁的存在，才使得“自然”一派尤为重视。切实而言，千岁并不算真正意义上的莱特，尽管外形体征间，它亦与莱特毫无二差，奈何，无论“自然”一派，亦是千岁本身，都已然明晰这点。

　　【曾有传言，莱特一族皆是诞生与『空之神』梅林斯赋予万千神力的林间木所化而成。凝聚着天地间最为纯粹的信仰之力，故而，大陆间流传这则言论】

　　【得莱特者，亦得天下】

　　【奈何，奈何。从林间木诞生的莱特一族虽是神力超群，却也自持清高。孤傲的他们未曾成为哪怕任何人的附属品，哪怕是先前与“自然”一派决裂那时，亦是需被“自然”一派奉为座上宾】

　　【可这也只是从林间木中诞生的，那所谓真正的莱特，方可享受的此番待遇，奈何，奈何如若千岁这般的“莱特”。只是姑且尚能算作黑色林间万千恶业黯影凝聚的那，憎怨的死物罢了。说是莱特，亦是言过其实了罢】

　　【可“自然”一派却是欢喜的，他们对于这由黑暗绝望凝结的死物自是报以极大期望，是了，又有谁曾说过，心向光明，就不能向往黑黯绝望的那份未知了罢】

　　【可曾，未曾，是了，千岁终是让他们彻底失望，一次次尝试化作徒劳。死物如磐岩般冥顽不灵，那时代间尚可称作强大的魔力，亦是无从显现分毫】

　　【“自然”一派还会将其奉作神明般？开什么玩笑，现实不是童话。一切亦是要迎来那终焉了罢。它被“自然”一派归位失败品行列间，这般千辛万苦终是得来的徒劳，使得他们分外恼怒】

　　【“它本就不应存在，对吧”】

　　【都累了，也该结束了——如若那高高在上，不触尘世的红发圣女未曾插手此事，便是终焉之刻。可她没有，触不可及的圣女出现在它那暗淡无光的生命间，隔着面纱，它似是窥得她眸间的几丝不忍】

　　【神似乎并不觉得它有罪，得以延续】

　　【她救了它，它却是讨厌她的。它讨厌伪善者如若救世主般出现在它极黯生命间，赐它根本不需要的希望救赎。是了，所有人都在讴歌红发圣女，是了，她是如此善良圣洁，却是未曾询问过它，是否愿意如此苟且着，残破不堪的活下去】

　　【直至那场变故】

　　魔法之人轻合书页，他且端详桌面上的白色小家伙，亦是望林间女巫片刻。终是轻晃着脑袋，未曾言语。似是忆起什么，却亦是未曾言说些，有些事情，知晓明晰便绰绰有余了罢

　　【那『曙灭之战』急转直下的局势，一时间，昔日受人追捧讴歌的圣女终是成为世人口中憎恶咒骂的深堕深渊罪者。“自然”一派亦是未曾正视自己亲手所至的腐朽衰退。亦如他们一直坚信那般】

　　【这一切都是那红发之人的过错啊。他们从来都是无辜的受害者啊。圣女？着实可笑而可悲。不过是替罪羔羊罢了，纵使一念生死，她却仍是未曾犹豫的守护着，亦如初见，一如往昔】

　　【“千岁，你这个坏家伙”】

　　【狰狞刺目鲜血染红昔日面纱，她确实仍笑着，笑的可悲而释然。】

　　【“我知道的，你一直讨厌我，从始至终，直到现在，未曾改变分毫，啊呀啊呀，我还真是失败呢哈哈，不过——现在你不就有一个好机会吗？回去吧？回到属于你的那黑色林间里，毕竟那里才是你真正的家不是吗？”】

　　【千岁只是楞楞的看着面前昔日的圣女，亦是如今的罪者。心间却好似被什么刺穿般，铭心刻骨，撕心裂肺般的苦痛。它终是悔了】

　　【万语千言皆是在此刻化作无止缄默，它未曾离开罪者分毫。此番坚定，此番决绝。纵使它啊，只不过是一个无用的累赘罢了。竟是如此可笑的执著守在罪者身旁，未曾离开哪怕分毫】

　　【亲眼看着昔日圣女向着神明举起利剑】

　　【此番相伴，便是百年。将熄之火，将灭之花。在远方迷雾朦胧间隙中，相伴奏起胜利乐章。所有反抗亦是从黑黯间开始，世人自认已然结束，却殊不知反叛萌芽疯涨】

　　【千岁不信神，亦是不信爱。但它信莎耶】

　　【始焉终焉，他们未曾辜负彼此。遥遥相望，竟是在这碌碌数载间亦不曾辜负】

　　“千岁，莎耶”

　　魔法之人似是轻喃几许，终是合上书页，渡步行走与黑色林间。纵使虽已然为往昔之事，却是仍让听者颓然，纵使时过境迁，世人亦是如此贪婪丑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