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无疾苦，案无冤情。

但凡狄仁杰再用力一分，金色令牌就足以刺破言齐的动脉，那时即便是华佗在世、天神下凡也救不了他。

狄仁杰理由，给我一个解释。

狄仁杰忽然收起手中的令牌，转而一把抓住言齐的衣襟，他墨色的眼睛里燃烧着烈火，似乎要将眼前的人吞噬。

还记得当初未曾离开长安，那时正值明媚的春季，大理寺每隔两年一招的考试开始，狄仁杰不过是奉父亲的命令来现场巡视。

来到现场参加比赛的人多如牛毛，言齐不过是其中不起眼的一个，身份低微且穿着朴素，那时他也是一袭青衫，右眼被长长的流海遮住，让人捉摸不透。

他甚至因为同期比赛对手的小算计差点被淘汰出局，而在这个时候，是狄仁杰无意发现并帮助他，让言齐能够重新获得机会留在大理寺，甚至亲自安排去处。

狄仁杰还清楚的记得那个站在人群中沉默寡言的少年，虽外表平平但眼里一直有光，自有不平凡的傲气，那也是狄仁杰对言齐印象深刻的原因。

“你来大理寺的原因是什么？”狄仁杰曾这样问他。

“大概是希望民无疾苦，案无冤情。”少年用低沉沙哑的声音回答。

言齐大人想要理由，好，我给你理由。

言齐轻微呛咳几声微微笑说。于是狄仁杰便亲耳听着眼前的人，用低哑的声音讲述了一个故事，那故事充满遗恨和绝望，虽只字未提他，却处处都是他。

故事的主人公，是一个叫做言胤的少年郎。他出生贫苦人家，却自小聪明好学，然而因为家贫求学之路甚是艰难，小小年纪便尝遍人世苦涩。

家里唯一的经济来源便是土地，可种出来的粮食卖了钱大部分都进了别人的口袋。

他看到底层人民被官员剥削的一幕一幕，暗下决心要改变这个现状，所以更加努力读书，立志考取功名成为一个为民为国的好官。

他确实做到了，虽是十年寒窗无人问，但功夫不负有心人，言胤考取一个不错的功名，他回了家乡哧县成为地方官，准备实现他当初所说的一切。

然而，理想总归是理想，其实他什么也做不了。

上面的官员有权有势，在朝廷更是有人撑腰，他们要搜刮要征收，他一个小小的县官又能如何？

言胤不是没有反抗，他写过好几封状纸，皆石沉大海，还因此受到各种打压和排挤，后来的他只能在夹缝中求生存。

再然后，哧县发生水灾导致河堤损坏严重，朝廷拨款要求重建河堤庇佑百姓，言胤自然成为主管修建的人员之一。

言齐朝廷的确拨足了银子，可他们哪里知道，长安里哧县隔了数万里，期间有多少人经手，等银子到了言胤的手里，早已所剩无几 。

言齐云淡风轻的笑，可他的眼里已闪烁着点点泪光。

狄仁杰早在言齐讲述时就松开了手，他认真的听着这个熟悉却又陌生的故事，心里有说不出的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