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怀桑渐渐息了声,一双黑眸滴溜滴溜地在几人之间回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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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南枝落座在了江澄之后,正好能够看见魏无羡拿着毛笔在纸上提提画画。
台上的蓝老先生额角都快蹦出了青筋,目光几乎停驻在了他的身上。
江澄试图提醒,最后还是迫于老先生的威严,只敢稍微侧过头来用眼神示意。
不如说,这很真实。她现在倒庆幸起了薛洋跟着孟瑶云游去了,否则若是宗主令他一同听学,蓝老先生怕是承受不住。
盯着蓝启仁手中咕噜散落的长卷轴,虞南枝侧目朝地上窥去,只见得密密麻麻的“不可”“不可”,猛吸一口凉气,陷入深深窒息中。
——这哪里是来求学?这是来问佛的吧!
她在心底小声地吐槽了一句。
云梦江氏一直倡导的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虞南枝的人生信条又是“若合我意,一切皆好*”。她几乎能够预料到在蓝氏的寡淡生活了。
“云深不知处不可夜游,不可 私自斗殴——”
“魏!婴!”
终于,他憋不住了,怒呵了一声,喊起了魏无羡回答问题。
然而魏无羡虽是于学业一途态度散漫惯了,但不可否认他的优秀。在一连迅速地回答了蓝启仁的几个问题后,他的面色舒缓了些。
虞南枝弯了弯眸子,她甚至听见了前座江澄小小的松气声。
蓝启仁抚了抚黑色短须,接着问:“今有一刽子手,父母妻儿俱全,生前斩首者逾百人,横死市井。曝尸七日,怨气郁结,作祟行凶,何如?”
其实这题本就不难,首要的当然是以度化为主,镇压为辅。
虞南枝不信魏无羡回答不出,可他却摸了摸下巴,一声不吭。
直到蓝忘机施施站起,说出他的答案后,魏无羡才一脸含笑地在摊开的纸上写写画画,“我有疑!”
——果然。
虞南枝撑起了下颌,准备听他鬼扯。
“……我只是在考虑第四条道路……怨气也是气,灵气也是气,怨气又为何不能为人所用?”
“那我再问你——你如何保证这些怨气为你所用,而不是戕害他人?”
魏无羡挠了挠头,他锤了一下手,恍然大悟:“尚未想到嘿嘿。”
“你若是想到了,仙门百家也就留你不得了——”
“滚!”
蓝启仁额角终究是蹦了青筋,卷轴横劈过来被魏无羡躲过,正好砸在了坐在他身后的聂怀桑身上。
魏无羡迅速地转过了身,朝她的位置眨了眨眼,便屁颠屁颠儿地听话滚了出去。
来云深不知处的第一堂课,终究以魏无羡被轰出兰室完美作结。
——这家伙、不会是故意的吧?
虞南枝和江澄不约而同地心想。
“你不会是故意的吧?”
课后,江澄和虞南枝在青梯旁的溪水边找到了他。
江澄的视线划过他手上的芦草,忍不住问出了心声。
“欸——怎么会?!”
“江澄,没想到你是这样想我的!太失礼了!我要生气喽!”
魏无羡笑眯眯地说出了和脸上灿烂的笑容相违背的话。
“……你这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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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豪野犬》江户川乱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