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赎之路 五

坠入深渊的格拉尼再次被惊醒，映入眼帘的是一片蓝黑色岩石组成的天花板，她意图挪动身躯，却被无力感充斥着全身。早已没有了呼吸的海瑟薇同样平躺在她的身旁。

“你醒了。”

格拉尼循声望去，一名身披墨绿色兜帽长袍的人站立在她身边，裸露在长袍外的手臂瘦骨嶙峋，即便是饱经风霜的老者也没有这般沧桑，手中造型扭曲的权杖上镶着一颗散发着诡异光芒的宝珠，兜帽中的暗黑让每一个敢于直视其中的人不寒而栗。

“心怀感激吧，你将陪同深海的使者亲眼见证这一刻。”浑厚的男音自兜帽里发出，语气平缓却响彻了她的内心，让身体里的器官都感到震耳欲聋，久久不得平复。

他拖着长袍挪动到海瑟薇身边，单手抓住权杖移到海瑟薇的身体上方，很难想象这看上去无缚鸡之力的手竟能有如此力量，他放轻了手中的力道，任由权杖下坠。

“不许动她！”格拉尼使劲全身仅存的力量试图阻止他的行为，却因无力仅仅是抓住海瑟薇的右手便使不出更多的力量。

随之，一阵清脆的金属碰撞声自刚才的位置传出，一支长剑撞开了权杖，权杖的落点偏移了几尺，砸在了海瑟薇的耳边。

“你没看到有个小女孩很着急么。”一阵沉稳且平缓的声音自笼罩在剑柄处的阴影中传来。

“一直都在哪里么……”格拉尼瞥向那片阴影，她无法看清那个人的样貌，她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种地方还有别人。

“使者大人，请不要打断这神圣的仪式。”他的语气依旧十分平静，完全没有那种“神职人员”被打断时应该会出现的愤怒。

“不再是了，我也要你亲眼见证这一刻。”她自阴影中现身，独特的脸型和耳尖印证着她阿戈尔人的身份，与其说是样貌独特，倒不如说非常符合人们印象中的阿戈尔人。

“在这里……”

天花板传来一阵巨响，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没过多久，又一阵巨响，这次伴随着小碎石的下落。他们还未反应过来，再一次的巨响伴随着烟尘传出。他抬起被兜帽覆盖住的脸，妄图找出巨响的来源。

“你应该看这。”那个阿戈尔女性早已将长剑抽回，并抓住剑柄挥向他。

他执起权杖挡在身前扛下这一击，却因准备仓促不得不娘腔着后退几步才站稳脚跟。

“使者！给我一个解释！”他用兜帽中的黑暗朝向那名阿戈尔人，即使是旁人也能听出他语气中的急躁和愤怒。

“你的神，可没有给你任何权力。”阿戈尔人平静的回应着，语气中没有一丝波澜。

“这不是你说了……”他因愤怒颤抖的右手直直指向那名阿戈尔人，接下来的话却又一次因巨响打断，只不过这一次不仅仅是声响……

他头顶的岩石忽然被破开，又是一名阿戈尔人，她踩着硕大的石块从天而降，重重的压在那个男性的身上。

力量恢复了些许的格拉尼支撑起身子看向烟尘飞扬的碎石，而烟尘中那个阿戈尔人的身影她再熟悉不过了。

“斯卡蒂！”格拉尼惊喜的看着眼前的人呼喊着她的名字。

“抱歉，我来晚了。”斯卡蒂的语气依旧平静，只不过这次多了分严肃。斯卡蒂跃下那块岩石，一步跨到格拉尼身旁，单手扶住她的后背，不加言语，与人唇间相触，并在此之上探舌以明其义。正当格拉尼错愕之际，斯卡蒂已然移唇叙言：“道歉的话，回去再说。”语毕，不等他人回应，便双手将格拉尼自腰间和屈膝处抱起。

“交给你了，歌蕾蒂娅。”斯卡蒂瞥了眼自刚才起一直在这里的阿戈尔人，随后便纵身一跃，从被开了洞的天花板跃出。

“我还以为你要我一个人全都解决。”歌蕾蒂娅握着她的长剑在半空中划出几道颇有气势的弧线后，将剑尖指向被压在石块下的男人，“起来吧，让我看看你到底有多大的能耐。”

他凭借着身体的力量直接撑开了身上的石块，“纵使你能活着，你也将活出梦魇般的过去！”话音刚落，披挂在他身上的衣物忽然开始膨胀，几条深蓝色的巨大触须撕碎了他的长袍，他裸露在外的手臂先是不规则的扭动了两下，随后便伴随着骨骼崩裂的声音从中延展出更多的触须。而兜帽中的那片阴暗，则是探出了三棵形似花朵的巨大白色口器。

地面开始震动，几道长着尖锐倒刺的触须自歌蕾蒂娅脚边捅出，直直刺向她。歌蕾蒂娅一个轻巧的后撤步躲开了这在她眼里十分笨拙的攻击，并迅速挥动长剑一下斩断这些触须。

这个生物挥动起他肥硕且庞大的一根触须朝歌蕾蒂娅砸去，却被其轻松一个转身躲了过去，随之歌蕾蒂娅一跃而上踩上这跟触须，体积庞大的笨拙生物显然没有注意到歌蕾蒂娅的动向，正将那个触须复位，而歌蕾蒂娅则是利用他复位时这个抬起的动作将自己抬到了与哪几个白色口器相同的高度。

“该结束了。”歌蕾蒂娅踩住触须尽力一跃，握住长剑在空中飞转几下一轮砍断了最大的那朵“花”，并随之轻巧平稳落地。

然而，这个庞大的生物却没有停下动作，触须依然在无规则的扭动着，原本被砍断的口器再次从断裂处伸出，延展开，不出几秒便恢复成一开始的模样。

“看来我低估你了。”歌蕾蒂娅顿了顿，握着长剑背于身后。那个生物目睹了歌蕾蒂娅的动作，更加肆意妄为的扭动着触须，并且完全没有攻击的样子。

背于身后的长剑浮现出难以察觉的深蓝色微光，歌蕾蒂娅的神态又一次回归平静，她目光下垂，不再直视那个生物，水花自她脚边溅起，随后又如屏障般逐渐浮于人身旁。歌蕾蒂娅抬起右手，以手掌朝向那个生物，水花同样自他身边浮现，几秒钟后，一道巨大形似龙卷风的水屏障将其完全罩住，随后，这其中的水花包括整个屏障开始高速转动，水花强大的冲击在歌蕾蒂娅源石技艺的加持下变得比刀片还锋利，毫不留情的切割着他的每一处肉体，他庞杂的身躯也因飓风外力不得不扭曲成一团任由这些水刀宰割。

这是一场毫无悬念的战斗，歌蕾蒂娅走到他面前，一脚踩碎了地面上那棵仅存的白色巨大口器，伴随着他最后一个器官的碎裂，遍地的碎肉也随之停止了恶心的蠕动。

…………

刚从震惊中换过神来的格拉尼，惊喜，意想不到等情感掺杂在一起，让她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询问斯卡蒂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与她朝夕相处过的斯卡蒂一眼便看出了她的想法，平静应答着：“有人找我…巧合而已。”

格拉尼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微笑着简单一句：“嗯！”

“走吧，我们回家。”

…………

多日后的维多利亚都城，格拉尼收到了一份来自拉撒路修道院的快递，那是曾经收留过海瑟薇的地方，修道院的众人商议，让格拉尼负责保管这些是最合适的，她拆开了快递包装，看到的是一个黑色朴素的盒子，她认识这样的盒子，这是拉撒路修道院为亡者存放重要遗物的盒子。

格拉尼打开了盒子，里面仅有一套做工精致的银白色上衣，一双黑色过膝袜，一双纯黑的马丁靴，以及一个徽章：看上去像是一柄利剑贯穿了字母Z。那套衣物是格拉尼曾经送给她的生日礼物，而那个徽章，寓意为“乘风破浪”。

“事情还没有结束，我会给你一个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