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木小乔

且说这江湖中还流传着一件风流趣事，不同以往才子佳人的故事，这个故事的主人公不是男女而是一对公子。

早间江湖就有传闻，说霍家堡堡主霍长风与刺客木小乔曾有一段不可告人的秘密。纷纷纭纭不知其一二，且说那天木小乔听了周翡的话后，急忙抱着琵琶往霍家堡方向跑去。那个时候夕阳堕长夜，随着一道道弯弯的山脊奔走跋涉。

山野尽，月高升，淡淡的月晕蒙上了黑林，木小乔一身艳红色穿梭于林中，为幽深的黑色添加了更多的诡异。

霍家堡的一个小院落传来一阵琵琶声，琵琶音亮拨动如山河斗转，或气势如虹或婉转细腻。夜月琵琶珠盘玉落，音律流动的瞬间恍若时光停驻，将离愁思绪带去远方。

这时是被关禁的第五个月了，霍长风浑浊的眼睛半闭， 倏然睁开，透过一重重围墙仿佛看到了远方。夜里琵琶声越发幽怨，吟着清风显得越发苍凉，然而此时，却又有另一阙曲子从外边缓缓飘进来。

“音尘脉脉信笺黄，染胭脂雨，落寂两行，故园有风霜……”低沉柔缓的男音随着琵琶声流泻，亘古的忧愁因着时光洪流冲入此番。寥寥几句词，含有莫大的悲伤和遗憾，霍长风听的怔然，几乎立刻就抬头往声音传来的地方看去。

月位于中央，煞白的颜色落在墙头，白墙之间黛瓦之上，一个面色苍白眼尾晕红的人正凝视着霍长风。

“小乔……”霍长风双唇轻颤，他觉得自己已经病入膏肓了，否则怎么可能会在这儿看到木小乔呢？他自嘲一笑，苦涩已然刻满了他的脸，填平了那些岁月风霜留下的沟壑。然不止于此，墙头上的那人拨动流音，潺潺之声倾泻，殷红的嘴脸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木小乔长相偏柔，一身华丽的红衣，头发散开，眼睛弧度开合恰好如含一汪春水，开尽了世间的芳菲，让人禁不住沦陷。

此刻的他似乎有说不完的话，修长的指节配合心中的念想，逐个音符逐个音符的被勾出……木小乔见着多年未见的霍长风，听到那声几乎微不可闻的‘小乔’，喉头滚动亦有说不完的话、滚滚的情绪想要表达出。

可惜到了最后木小乔也一个字都蹦不出。他怎会想到当时威风凛凛的霍家堡堡主会变成这副模样，他这是被软禁了啊！

一声争鸣荡开了那些不该有的缱绻，琵琶弦断声乐停歇，霍长风也收回了怀念、期待。这个时候他不该来！霍长风心底道，有意要驱逐木小乔离开，因此眼神也变得冷漠起来，像看一个素不相识的人般。

“大哥。”木小乔从高头飞身下来，红色的裙摆漾开，一朵红莲灼灼开放。他几步上前，连最爱的琵琶也管不了了，随意扔在地上。他本怀有万千期待，眼里的星河逐渐被点燃，但一盆冷冰冰的东西将那腔热忱生生浇灭，是为——冷心。

霍长风有意避开他的眼神，不咸不淡地道：“你来做什么。”

木小乔僵在原地，嘴角的弧度慢慢被放平，整个人瞬间从春日奔赴坠落到秋冬寒霜。隆在阴郁里，缓缓垂下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