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泰﹄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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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三（5）班，首尔高中出了名的重点班。这个班的孩子，被称为“天才”，是那千千万万高中生挤破头都想进去的班，学生风评不怎么好，都说纪律差，没组织，但这班上的成绩也是实打实的让人羡慕。班里的班长叫田柾国，据说是个品学兼优的孩子，每天将田柾国挂在嘴边的人大有人在，金泰亨的妈妈就是其中之一。
“到了班上，少给我沉着个脸，开朗点，不许打架啊！”
“懒得跟他们废话。”
“金泰亨我告诉你，你要是敢闹事，回来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金泰亨妈妈在背后念叨着，絮絮叨叨久了，金泰亨早不耐烦了，不喜欢听唠叨，絮絮叨叨讲不到终点。金泰亨摊手，一把抓起书包拔腿就跑。金泰亨这人挺奇怪的，像是三月街上的小雨，又像是首尔街上的五月飞絮，安静而不羁的。
心中就像是那布满鼓点的纯音乐，敲击在心上，又像是在呐喊，撕心裂肺而毋容置疑，人来人往的大街无人欣赏。
上课铃照常响起，金泰亨照常踩着点到，挺平凡的，平凡的金泰亨都麻木了，这首尔的高中生，一步一步被逼上绝路的人不少，过着平凡的日子，做着超负荷的工作，平不平庸他不知道。没那么丧，金泰亨好歹没饿死自己，好不容易挤进个重点班，没少给老妈惹麻烦。
要不是看老妈一个人把他拉扯大不容易，还四处奔波挣钱，为了供他上学费劲心思，金泰亨恐怕就真想就这么死了算了，这想法说真的挺幼稚的，不过他不想长大，成年人的世界没什么意思，一切都跟命中注定好的一样，谈情说爱他不感兴趣。
今天下雨，不这么大，细细碎碎滴落在衣服上，头发上，匆忙到没时间欣赏这落在衣服上的雨滴，那雨滴晶莹，金泰亨回眸看着，忽然一下愣住，没多久，又踩着雨水奔跑着向前。金泰亨拽着书包往前跑，冲进校门口对着国旗敬个礼，勉勉强强扯出个微笑应对老师，又不要命似的跑走了 。
“早，田大班长。”
金泰亨放下书包，又给田柾国扯出个微笑，金泰亨不怎么爱笑，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没什么值得歌颂的，金泰亨无奈，他没想过这些问题，从来没有。田柾国这人挺冷漠的，不知是内向还是自闭，金泰亨跟田柾国做了快一年的同桌，田柾国没跟他讲过几次话，这次也一样，他总是安安静静的，一个人埋着头。久而久之金泰亨也就习惯性的每天早上给田柾国来句早，管他回不回。田柾国总是埋头写卷子，总感觉他有着写不完的试卷，忙到连抬头的时间都没有。
金泰亨撇撇嘴，嘴上刚刚吃粉残留下的油让田柾国皱眉，身子往后缩缩，金泰亨一愣，忽然反应过来便用袖子擦掉，田柾国还只是皱眉，那好看的眉头拧在一块，说真的不怎么好看，但金泰亨没理田柾国，翻出数学书草稿本，随手一甩甩桌上，对着进教室的老师翻个白眼，趴着睡觉了。
田柾国上课认真，盯着那黑板目不转睛，金泰亨不解，田柾国就跟打了鸡血似的，虽说那生无可恋的表情中没什么美感，但金泰亨还是佩服，也不知道那变态老师究竟这么入的了田柾国的眼。
一个粉笔头朝金泰亨飞过来，一下子砸在金泰亨脑袋上，金泰亨吃痛揉揉脑袋，掀起眼皮回头看眼数学老师。
“金泰亨你不听课别带坏田柾国 ”
这话金泰亨听多了，那数学老师天天这么讲，仿佛在他的眼里，金泰亨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坏学生。金泰亨挺爱陪他演的，硬生生的整出个这么玩世不恭的样子。砸粉笔头倒是少见，金泰亨抓起落在地上的粉笔毫不客气扔回去，一条抛物线刚刚好落在讲台上，擦出一条白线。
“上你的课，别来我这咬人。”
金泰亨说完捂着耳朵任凭数学老师这么念叨，趴桌上没管，田柾国耸肩，忽然一瞬间觉得金泰亨好像没那么讨厌不知道为什么。田柾国瞥了眼金泰亨，又看了眼数学老师，还是没说话。
金泰亨看着数学老师那气急败坏的样啧声，烦躁的揉揉头发，看看自己这搓蓝毛，他挺满意的，至少学校里那帮丧心病狂的疯子不会天天跟着他送什么情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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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金泰亨相处挺久了，田柾国倒是头一回发现金泰亨有个不为人知的弱点，和他那心中永远蕴含着的柔软。
那天学校做心理调查问卷——几乎所有同学都忽视的试卷。说真的那东西田柾国也觉得挺没意思的，尤其是上面的题目，老师敷衍的态度，简直就是无聊至极。
班上所有人都在嗤笑那题目。
“你的父亲是否健在？这么可笑的问题。”
“我的父亲不健在。”
“哈哈哈哈哈哈不会真有人这么填吧？”
田柾国没笑，他不觉得这是个值得开口嗤笑的问题，他一向安静，向来如此。他转头看，只是往日玩世不恭的金泰亨，安静的出奇。
金泰亨握着笔，半天没动，低着头，蓝色的头发遮住眼睛，细细碎碎的，看不出什么情绪。田柾国看不透金泰亨的表情，看不透金泰亨，从来都是如此。
金泰亨安静，没人注意他，田柾国就这么注视着，那目光炙热，安静而不易看透的。金泰亨忽然转过头，眸子对上田柾国的兔眼，那眸子干净而忧郁的，眼中的神情不知实在对田柾国说什么，只是那目光田柾国不敢多看，无论如何都不敢多看。兴许是田柾国那慌乱移开的视线，金泰亨转过头去，继续趴在桌子上。这次不一样，田柾国看着，金泰亨在写。
一节课在同学们的吵闹声中度过，田柾国不知道金泰亨是这么睡着的，就这么趴在桌上，头埋进胳膊。只是他那睡颜安静，金泰亨脸上总有种不言而喻的美感，不知该如何表述。不落俗套，但惊艳世俗，足矣。
田柾国没舍得吵醒金泰亨，起身小心翼翼抬起金泰亨的胳膊抽走被金泰亨压在手下的试卷的试卷，那不经意的一瞥，田柾国一愣。
“父亲是否健在？ 否”
“在你几岁时去世？ 未知晓”
田柾国一愣，瞬间不知该说什么。不论金泰亨的沉默也好，同学口中戏谑的玩笑也罢，那一瞥金泰亨的字里，不知为何就是透露着绝望。那几个字就充满了失语。窗外的阳光射进来，洋洋洒洒落在金泰亨脸上，忽然又被云遮住，一片昏暗。
“否 未知晓”
……
那老师翻阅着卷子，田柾国盯着那老师，目不转睛，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田柾国就这么盯着。金泰亨始终没醒来，兴许是累了，田柾国不想去打扰。周边吵闹，田柾国无能为力，他只是看着那老师用刁钻的眼光看着试卷 一份又一份……
她时而微笑，时而嗤笑，时而抬眸。身边金泰亨平稳的呼吸声让田柾国安心，瞥了眼桌面上的课外试卷，田柾国收回视线，将试卷再往一边推了推，试卷什么的，到时候再说吧。
那老师一份一份看着试卷，直到一张试卷在她手上被端详了许久，她皱着眉，那严肃的表情惹得田柾国心中一颤。那老师抬眸，看着趴在桌上的金泰亨，又看了眼此刻盯着她的田柾国，啧声。
“金泰亨，你给我上来。”
尖锐的声音划破班上的和谐，瞬间，所有人闭上了嘴，只是静静的盯着金泰亨。金泰亨没醒，趴在桌上睡的异常安稳，田柾国看着老师那怒目圆睁的模样，狠狠心，拍拍金泰亨的肩。
“泰亨，醒醒。”
田柾国说着，又晃晃金泰亨，金泰亨迷迷糊糊抬起头，勉勉强强能听出是田柾国的声音。金泰亨挺意外的，田柾国居然跟他讲话了。有起床气，但对着田柾国那双兔眼，金泰亨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狠不下心。
“嗯？田大班长找我有事？”
金泰亨揉着眼睛，半趴在桌上。那头发凌乱的，金泰亨又伸出手随手扯一扯，睡意不能说没有，只是消减了不少。
“不是我…是刘老师。”
田柾国指着讲台，金泰亨砸吧砸吧嘴回头，那老师将一沓试卷狠狠往讲桌上一砸，指着金泰亨便开口。
“金泰亨你好大胆子！”
“父亲不健在是吧？去世时间未知晓？”
“金泰亨我看你就是皮痒欠收拾！”
这几句话从那老师口中脱口而出，田柾国暗叫不好，不知为何总有种为金泰亨捏把汗的感觉。金泰亨的眸子忽然失去了光彩，脸上的笑容僵住了，班上人都笑了，那议论声无时无刻充斥在金泰亨耳边。
“没想到真有人这么写了。”
“金泰亨是个傻子吧这都敢写？”
“大孝子woc”
说真的，这话，田柾国要是没看着金泰亨的试卷，他恐怕也会这么说，但此刻田柾国愣住了，他又一次想叫他们闭嘴，却发现自己没那个能力，去保护一个金泰亨。他始终没敢开口，话到嘴边，田柾国还是讲不出来。
金泰亨站在座位上没讲话，低着头，两只手紧紧攒在一起，田柾国不知道此时此刻金泰亨心中的心情，但不知道为什么，看着金泰亨低着头的模样，好心疼，就是好心疼。
那试卷被老师举着，选项看的一清二楚，班上人围上去，讲台周围瞬间水泄不通，田柾国没上去，只是看着金泰亨，忽然拍拍金泰亨的背，小声开口。
“我信你。”
金泰亨回头，看着田柾国的眸子，没笑，第一次，不知是该因为收获信任而快乐，还是该因为这误解而快乐。
田柾国看着金泰亨又垂下的眸子，一瞬间的感慨涌上心头，啪嗒一滴眼泪落在桌上，没什么声音，但田柾国听到了。金泰亨哭了，头一次见。金泰亨站在座位上，没动，也没说什么，只是伸出一只手抹了抹眼泪，然后放下，没过多动作。班上声音没停，从来都没停下过。
班上一瞬间挺多人发现了，纷纷叽叽喳喳报告给老师，那老师兴许是一瞬间动摇了，招呼着全班同学回座位，再看着此刻站着，低着头的金泰亨。田柾国看了眼彼此议论的头像，没说话，心里默默记下，班上人都是看客，没什么值得歌颂的，一直没有。
“金泰亨跟我出来一下，其他人给我好好坐着。”
那老师拉着金泰亨出去，田柾国正好坐在门边，老师没有关门的习惯，此时此刻的对话，田柾国听的一清二楚。
田柾国叹气，回想着金泰亨刚刚的模样，不知该说什么好。班上同学的讨论声不小，但没改过那老师与金泰亨的对话。
“你的父亲已经去世，是否真实？”
那老师看着金泰亨，目光里不知是什么神情，金泰亨没管那老师的示好，沉着脸静静的回答着问题。
“若是虚假，我宁愿如此。”
说真的，父亲离开这些年来，金泰亨与母亲一同经历了不少，那夜晚的画面，那模糊的黑影，成为了金泰亨对父亲的唯一思念。那本身不多的画面，在随着年龄的增长又一点一点的消失。
如果能用这一时的谎言换取父亲幸福安康平安喜乐，金泰亨愿意，无论怎样都愿意。
田柾国看不清金泰亨的眼睛，不知道金泰亨在想什么。无忧无虑活着的日子对金泰亨来说好像不重要，父亲，母亲，这生活中的日常好像缺少了一部分。
“实话实说，你的父亲，去世原因。”
那老师说话简单，表明态度，金泰亨抿嘴，田柾国的心也跟着提了上来。长这么大，生死这类话题他没碰过多少，生与死的定义到底是什么，他不清楚，只是金泰亨那犹豫不决的样子，让他印象深刻。
“吸…吸毒。”
金泰亨话一出口，不仅是老师，田柾国的瞳孔也瞬间陡然放大，有人不听在喊田柾国，问到底这么了，田柾国什么都没说，摇摇头。金泰亨嘟囔的声音充斥着田柾国的耳朵，为什么没早点明白，他也不知道。
对于父亲的离开，金泰亨没什么印象，忘了就是忘了，怎么都想不起来。脑海中总是有些挥之不去的碎片，却不论如何都都拼补不起来。
雨天，酒瓶，鲜血。除此之外便别无他物。
“回去吧。”
那老师推推金泰亨，金泰亨转身回到座位上，呆愣愣的坐在椅子上，班上许多人都在打趣金泰亨，金泰亨没说话，田柾国也没说话。两人沉默着，谁都没开口。这难以启齿的话题，田柾国就将他封存在心中，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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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终那消息没怎么传开，终究只是田柾国知道，明白金泰亨的苦衷和痛苦，田柾国也只是乖乖闭嘴，对于这事情，不少人来问，田柾国只是笑笑，闭口不谈。
从此以后田柾国做什么禁毒宣传都会有意无意的避开金泰亨，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出于一种特殊的情感，田柾国没敢当着金泰亨的面掀开他的伤疤。那结果会怎样田柾国不知道，但他见不得金泰亨哭，见不得金泰亨满面愁容，就是见不得。
但那老师不知该怎么讲，就是挺不知好歹的，那天班会课上，禁毒宣传这四个大字打在屏幕上，田柾国愣住了，关切看着金泰亨没讲话。金泰亨就只是抬头看了一眼，始终低着头不愿抬头再看一眼。其实金泰亨一开始是迷茫的，不敢告诉同学，歧视，嘲笑，谣言，太多太多他无心承受也无力承受的东西了。
那老师的目光始终都在金泰亨身上，田柾国心中暗叫不好，或许他早就想到那老师要干什么，金泰亨的经历他无法感同身受，却总是能感受到他的那份绝望与挣扎。他明明波澜不惊，但是却又伤痕累累。
“就像我们班有位同学……叫啥名……”
那老师开口，田柾国猛地一下抬头，心中一下子愣着，大脑也瞬间宕机，甚至都没有时间看金泰亨，田柾国的目光充满了不知所措。只是一顷刻间，下一秒钟迎来的是什么田柾国心中早已有了猜想。
“哦，金泰亨。”
“他的爸爸不就是吸毒死的。”
那老师轻如鸿毛的开口，好像一切都是那么理所当然，田柾国眉头一皱，转过头去看着金泰亨，忽然一愣，又转了过去。班上同学一阵哗然，金泰亨低着头，那炙热的目光打在身上，没什么感触，火辣辣的疼，好疼。只是一瞬，下一秒便是麻木，不疼，不痒。
议论声越来越大，老师不知怎的，不讲话，就是看着，只是看着。田柾国急了，班上这议论声大，越来越大，他怕，如何都怕，那到嘴边的话，他想喊出来。田柾国握着拳，金泰亨此时低声下气的模样田柾国看不下去，不论如何都看不下去。
“都…都给我闭嘴！”
说真的田柾国不知道他当时那瞬间哪里来的勇气，为什么会在那一瞬间选择喊出声来。只是金泰亨抬起头，那目光意外的，充满了庆幸与出乎意料，眼眶红红，眼角挂泪，田柾国看着他，瞬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朝着金泰亨张开双臂。
金泰亨擦着眼泪回抱着田柾国，田柾国拍着金泰亨的背，金泰亨的泪打湿着田柾国的肩头，湿润而温热的。其他细节田柾国没在意，只是听见金泰亨在他耳边轻声说着。
“I just wanna be happier.”
他们在万目睽睽下拥抱，没人站出来，没人反对 田柾国在拥金泰亨入怀的前一刻，深深望了那老师一眼，那目光中包含着许多。或许熟知他的同学也渐渐明白了，田柾国这次兴许是真的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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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那天过后，金泰亨喜欢一个人走，一个人去天台，田柾国没管他，只是觉得，让他一个人静静消化一下或许会好些。班上人的议论声大，打过曾经的风浪，传到每个人耳边，讨论着，议论着。
“吸毒的人的儿子怎么还活着啊。”
“你知不知道缉毒警察牺牲了多少？”
“他们凭什么要为你父亲的错误而付出代价？”
“吸毒不就罪该万死。”
“他爸爸吸毒，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离他远点。”
不堪入耳的话传入金泰亨耳中，有陌生人，也有曾经那玩伴。一句句从心中穿过，千疮百孔，还剩什么金泰亨不知道，只是那痛，不知道为什么，刺穿心脏只隔千里。
田柾国常常跟金泰亨说：
“这风大，躲躲。”
金泰亨叼着颗棒棒糖，曾经抽烟，被田柾国扔了，骂骂咧咧的。
“躲不掉，跑。”
但或许金泰亨和田柾国都知道，那风大，躲不掉，跑不掉，形影不离的东西太多了，金泰亨这辈子憎恨的东西也就这么一个。
生活没什么变化，两点一线，高中生活说真的挺无聊的，每天日复一日重复这一样的生活，就是那作业，堆成山以来一天比一天多。
田柾国好像很忙，除了老师那几套试卷和大把大把的作业以外，田柾国似乎有很多课外的作业，无时无刻不在低着头奋笔疾书，有时候金泰亨啧声，这年级第一不好当。
金泰亨就这么继续混，田柾国有时候骂他不知好歹，金泰亨只是笑笑，这两人开玩笑归开玩笑，那笑干净的，不只是少年的代名词。田柾国自从那次之后，每天处处护着金泰亨，班上挺多人都觉得这田大班长一瞬间凶了不少。
金泰亨在班上不怎么受待见，在学校里亦是如此，老师看不惯，没怎么管。孤立的情况曾经不是没有，田柾国能做的也就是陪着金泰亨了。他不觉得这有什么难的，马上就要高考了，学习也越来越紧张，只是金泰亨还是一副郁郁而终的样子，一点振作不起来。
那天晚上，田柾国接到了一通金泰亨的电话，十二点多打来的，田柾国刚准备睡。不知道用意是什么，下意识就接了。
“喂？哥？”
“柾国啊，我要是走了你会想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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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你开什么玩笑？”
“喂？”
“哥？”
“金泰亨！”
忙音传来，回荡在田柾国耳边，像是告别的信号，田柾国忽然愣了。微风晃得一阵，田柾国心中瞬间宕机，来不及说什么便撒开腿跑向金泰亨的宿舍。
那走廊人多，田柾国从人群中穿过，他不知道此刻他还有什么表情，该是什么心情，金泰亨的话在他脑海中闪过。人群的注视，他的奔跑，带过一阵风，慌张且凌乱的，穿过每个人的耳语。窃窃私语声在身后响起，像是追赶着田柾国的步伐，又在滴落的泪水中停下，止住脚步。
“躲不掉，跑。”
无止境的，不知疲倦的，跑啊，跑啊。金泰亨的宿舍在六楼，田柾国穿过楼梯间，窃窃私语声停下，似乎就在他的背后停下，瞬间不知踪迹。
田柾国奔跑着，跑进金泰亨的宿舍，空无一人。安静点出奇，没人回来，不知道为什么。窗帘拉上，屋内漆黑一片。一只蜡烛，摆在金泰亨的书桌上，燃烧着，留下这时间的痕迹，燃烧殆尽的蜡烛一点点消融，田柾国拿出手机，不停的拨打着金泰亨的电话，转身离去。
他只能不断的奔跑，但不知该去哪里。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随后忙音的传来田柾国不停的拨打，也不断向前奔去。忽然一瞬间恍惚中田柾国想起金泰亨常去的天台，田柾国埋怨自己着粗心。
他向楼上奔去，义无反顾的。听不到声音，周边的耳语仅仅只是跟随在身后，跑，没停下。金泰亨的宿舍门前不知何时挤满了人，八卦的，好奇的，不安好心的。田柾国没时间管，只是无止境的向上奔去。
那晚风大，吹乱了头发，田柾国奔向顶楼，推开那扇门，风灌进衣袖，金泰亨一个人站在天台，背影不知该如何形容，田柾国哭了，第一次。
“金泰亨！”
田柾国喊着他的名字，一把拉过金泰亨，忽然一瞬间的重力金泰亨一愣。田柾国双手按着他的肩膀，关节泛着白，田柾国眼里泪汪汪的，那几滴眼泪挂在脸颊，被风吹散。
金泰亨没表情，下意识用指腹为田柾国擦干眼泪，田柾国按着金泰亨的肩膀，他看着他，不真切。
“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田柾国对着金泰亨喊，那声音颤抖，这一刻，他的心，真的好慌，好慌。不知为何，看到金泰亨的那个瞬间，泪水总会不受控制夺眶而出，或许，因为他是金泰亨。
“我已经成年了，我知道我在做什么。”
田柾国不明白，金泰亨为何总是用着最冷淡最平静的语气对他说着最狠的离别。他的话，他的字里行间，田柾国看不透，无论如何都看不透。那纯音乐敲在心弦的鼓点，啪嗒落下的雨声，金泰亨为什么要离开，他的意思是，金泰亨为什么要离开他。
“哥…”
“求你了”
“活下来。”
田柾国猛地抱住金泰亨，冰冷的脸上忽然又有了温度，金泰亨一愣，任由田柾国抱着，没回抱。金泰亨任由田柾国靠着，如同曾经田柾国抱着他那样，田柾国的泪水打湿金泰亨的衣角，金泰亨不停的擦着，没有表情的脸终于有了波动。动摇。
田柾国抬头，这夜晚风大，吹乱了金泰亨的头发，飘动在空中，田柾国愣了。金泰亨望着田柾国，眼中不只是星光还是泪花，总是充满的，干净的，纯净的。
这风大，不知该吹散多少人。
“这风大，躲躲。”
田柾国吸吸鼻子，看着金泰亨被风吹乱的头发，揽过金泰亨的肩头。金泰亨什么都没说，靠在田柾国的肩膀上，无需言表，或许他无法开口的事情，已经在田柾国的心中种下花朵。这盛夏时期，夏夜的蝉鸣，掀起心中一阵阵涟漪。
“躲不掉，跑。”
“跑。”
“去哪。”
“跟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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