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梦想还是安稳

俞亮时光北斗杯夺冠的消息在热搜待了好几天，热度才慢慢有下降的趋势。人们总是喜欢美好的东西，却也喜欢翻出旧账来碎碎念，所以关于他们的过往也开始被拿出来旧事新说。

只是时光早已在那场发布会后选择退出微博，所以那些赞美连同恶意，对他都没有起到丝毫影响。

进藤光时光，我们明天就要回国了，你决定好了吗？

塔矢亮是啊，现在让师兄再多订一张票还来得及。

时光你们那么着急干嘛？在中国多待几天啊。

进藤光不行，我和塔矢要准备回去参加名人战了。之前因为闭关修炼，已经耽误了很多比赛了。

时光这样啊，那我再好好想想。

进藤光还要上来劝，被塔矢亮给拦下了。时光好不容易战胜这么多困难拿下北斗杯冠军，和俞亮之间的关系也得到了修复，现在谈回日本这件事也实在太残忍了些。

两个人使了个眼色之后，都选择了悄悄离开，让时光一个人把这件事情好好的思考明白。

来到围达的时候，俞亮正在教棋，苏溪坐在他对面歪着头听讲，表情满满的都是崇拜。沈念褚则是站在旁边，时不时地回答一两个俞亮抛出来的问题。

沈念褚老师，你来啦！

沈念褚的眼神向来很好，一眼便看见了他，向他不停地挥手。

听到沈念褚的话，另外两个人也同时抬起了头，见到他来都开心的笑了。

苏溪呀呀呀，这不是赫赫有名的时光大前辈嘛？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啊。

俞亮苏溪别闹，时光，你今天怎么来了？师兄不是给你批了两个星期的假吗？

时光来看看，我怕这小子又偷懒。

沈念褚我才没有呢！不信你问俞亮老师！

时光状似轻松的来到沈念褚身边，像哥们一样将胳膊搭在了他的肩膀上，视线落到俞亮摆的那盘棋局之上。

竟是当年，他们下的第一盘棋。

沈念褚老师我可太崇拜你了，没想到你那么小的时候，下棋就已经那么老练了，果真是天才。

苏溪要不是亲眼见到时光前辈下出那神之一手，我会忍不住怀疑时光前辈的身边跟着个高人呢。

苏溪说话向来直言直语，俞亮和时光听到这句话都不约而同的选择沉默。若是平时听到有人提到褚嬴，时光是一定会多说几句的，可此刻，却沉默得紧。

俞亮时光，怎么不说话？

看着俞亮那担心的眼神，时光的心里五味杂陈。可有些话还是要说清楚，若是再选择不告而别，这对于他二人来说，都将是遗憾。

时光我，我有可能要回日本了。

那一刻，原本握在俞亮手中的棋从指间滑落，在棋盘上跳了几下，才堪堪停下。

三个人的表情，从震惊到疑惑，再从疑惑到隐隐的愤怒。每一秒，都备受煎熬。

沈念褚那我怎么办？你要走可以，把我也带走好了。

时光你傻啊，你以后还有许多比赛要参加，留在国内多方便。

沈念褚那你不参加比赛了吗？

时光我……

哑口无言，无言以对。

他当然很想留在国内参加各种各样的比赛，可是他不喜欢别人看他的有色眼神。即使身处国外孤苦伶仃，可他走到哪里受到的都是尊重。

而且，他愈发的依赖俞亮，害怕哪一天突然爱意就控制不住，就会再次重演六年前的悲剧。

所以，他必须选择离开。

时光我已经决定了，别说了。

沈念褚老师！

苏溪时光前辈，你别走啊！

冷着脸转身离开，走得飞快，生怕自己会心软。心底的悲伤逆流成河，可看上去不过就像是决定了今天晚上到底吃什么一般。

而俞亮，也一句话都没有说。

拿着一罐雪花啤酒坐在围达天台上，迎着冷风，时光大口大口的喝酒，试图用喝醉来麻痹自己的心。

可不管喝了多少酒，他始终清醒得可怕。

齐轩时光七段，怎么一个人躲在这里喝闷酒？

真是阴魂不散，时光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时光看看夜景。

齐轩听说你决定跟着塔矢亮还有进藤光回日本，连退队申请都交给绪哥了。

时光你知道的还挺多。

齐轩这些都是绪哥告诉我的。

方绪对齐轩也倒是真的好，大概是因为齐轩和俞亮像了个七八分，所以爱屋及乌。

而时光对于方绪来说，是个不定时的炸弹，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把他最疼爱的师弟给炸得万劫不复。

所以，对于时光选择退队的决定，他也不过就是客套的挽留了几句。敏感如时光怎么会听不出来，笑了笑选择了成全他内心的想法。

齐轩时光，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俞亮直到现在都还是八段？按照一年升一段的规律，他现在怎么说也该是九段了。

时光一次是因为身体抱恙，一次是因为赛程冲突，所以有两年没有去参加升段赛，这个大家不是都知道吗？

齐轩你去日本之后，不管是大大小小的赛事都很少参加，北斗杯更是六年来从不出现。可只有升段赛你每年都回来参加，比完赛就立马飞回去。

时光所以你到底想说什么？

齐轩俞亮骗他爸两次，其实从来都没有生病，赛程冲突也不过是个借口，他就是想和你在升段赛可以碰面。他选择停下来等你，等你追上来。

时光你以为我会相信吗？俞亮怎么可能会拿下棋这件事开玩笑？

齐轩信不信在你。他愿意为了你停下来，你却视而不见，也选择了不再升段，用尽一切想法断了他的念头！

齐轩真的很为俞亮不值，可更多的是在嫉妒时光有这么一个为他付出一切的搭档。

不，确切的来说，是爱人。

而时光明明被这么努力的爱着，却还是一意孤行，他不配得到这么好的爱，他应该是一个孤家寡人才对！

齐轩你一直以来都是个自私的人，带着你对俞亮的这份愧疚滚回日本去吧。终有一天，俞亮会在我的陪伴下强大到你无法想象。

齐轩你的位置，将由我来取代。

天台风大，吹得时光的眼睛里涩涩的，可就是没有眼泪。齐轩见他这幅样子愤怒的转身离开，他一定是脑子抽了才会跟这么一个铁石心肠的人说这么半天。

空的酒瓶捏在手心直到变形，时光躺在地上仰望着星空，伸出手，却什么也碰不到。

机场内，进藤光和塔矢亮围着绪方不停地在说笑，而时光只是站在一边独自玩着手机。再次出国也是和六年前一样，无人相送，形单影只。

俞亮时光！

这个声音出现的时候，手里的手机差点就拿不住了。震惊地看着站在自己面前大汗淋漓的俞亮，心里有一点小欣喜，然而更多的是心疼。

这个傻瓜，总是默不作声的做了太多事了。

俞亮我不知道怎么劝你留下来，也许也没有什么立场说这句话。可是，我希望你能永不停歇追逐围棋的脚步，国青队需要你，中国围棋需要你。

而我，也需要你。

这句话，俞亮没有说出口，但他知道，时光会明白。因为他更明白，时光也需要他。

时光我……

进藤光时光，开始登记啦，你快点！

这边是俞亮诚恳的挽留，那边是塔矢亮一行人的焦急等待，左右为难，是梦想还是安稳，这是一个马虎不得的问题。

时光对不起。

最终还是选择了离开，从俞亮身边擦肩而过的时候，仿佛可以听见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

俞亮时光！

没有勇气回头，他不能面对亲眼看着时光离开自己的画面。他最终还是被时光再一次的抛弃，回到那个暗无天日的世界。

没事，自己也不是第一次过了，能撑的下去的，问题不是很大。

航班已经起飞，俞亮的眼前陷入一片模糊，周围嘈杂的环境在喧闹，他的世界里，却是寂静无声。

直到，那个熟悉的声音出现。

时光俞亮！还不快来帮我拿行李！

惊喜的转过身，只见时光站在登机口处对着他笑，而行李箱则是静静地立在他身旁。

俞亮你不走了？

时光不走啦！毕竟，我可是代表着中国围棋的排面呢！

时光有我在，小俞老师可能就要一直输咯，到时候可不准哭鼻子。

俞亮才不会呢！

时光在前面走，俞亮拉着行李箱跟在后面，两个人脸上都带着满足的笑意。

为什么会选择留下来？

因为，俞亮是时光的安稳，亦是他的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