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能够陪伴已是奢侈

看着沈念褚如饿虎扑食般吃着牛肉面，时光眼里的嫌弃简直是没眼看，郁闷的坐在一边不发一言，疑惑厉害如他怎么就教出了这么一个蠢笨的徒弟。

沈念褚老师，你要不要吃一口？

时光你吃你的！

沈念褚哦～

虽说被时光给不留情面的拒绝了，但他也没有多难堪，反而有些庆幸保住了自己碗里为数不多的牛肉。

进藤光时光，你在这干嘛呢？我去你家找你你都不在。

进藤光也不知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身后还跟着为他拿着衣服的塔矢亮，看着两人并肩走来的身影，时光只觉得心中更气结。

时光陪我家傻徒儿吃饭。

进藤光徒儿？让我看看！

沈念褚的面还没有咽下去，如仓鼠般鼓着的脸就被一双手给捏住了，进藤光的眼睛像雷达一样在他身上扫描来扫描去。

进藤光Sai?

沈念褚？

看着沈念褚眼里的疑惑和不解，进藤光的心好像被一把刀给轻轻戳了一下。眼前的这个人太像sai了，那个家伙不是说他不能实体化吗？那这个人又是谁？

时光进藤，你怎么了？

塔矢亮进藤？

肩膀被塔矢亮询问性的捏了一下，进藤光才像如梦初醒般放开了沈念褚的脸，后者如蒙大赦的赶紧揉揉又疼又酸的腮帮子。

进藤光我没事，时光，他是你的徒弟？

时光对啊，他叫沈念褚。喂喂，别吃了，这位是进藤光九段。

沈念褚进藤光前辈好，塔矢亮前辈好。

乖巧的站起来对着两位棋坛前辈鞠躬，又忍不住用余光瞄了几眼一直盯着他的进藤光，心里直犯嘀咕。

塔矢亮你怎么了？

塔矢亮已经很久没有看见进藤光表现出这样的神色，他一直以来都是日本棋坛的最强棋手，世人都道进藤光是笑里藏刀，绵里藏针。

进藤光没事，这家伙长得像我一个故人。

塔矢亮故人？是那个带领你进入围棋世界的人吗？

进藤光不说了不说了，都过去了。

进藤光拒绝回答更多，可眼神还是不舍得从沈念褚的脸上离开。那个眼神实在是太温柔了，还带着一丝欣喜和怀念。

时光看不出来你对他这么感兴趣，那让他认你当师父好了。

沈念褚老师！你不要我了吗？

听到时光的话，沈念褚当即就不干了。拽着时光的袖子，眼看着就要哭出来了，时光才惊觉自己这番话是不是真的说的过火了些。

时光我说着玩呢，挺大个小伙子，动不动就哭鼻子算怎么回事？

别扭的给沈念褚递了张纸巾过去，然后在他的发顶上揉了揉，直到看见沈念褚露出笑容，心里的愧疚才勉强消除些。

进藤光跟sai一样爱哭鼻子呢。

时光褚嬴也爱哭鼻子。

闻言进藤光深深地看了一眼时光，时光也不知自己怎么会突然冒出这一句，看着进藤光陷入了沉默。

而塔矢亮只是一句话不说，静静地看着进藤光，然后把手里的衣服披在了他的身上。

进藤光怀念sai，就像时光怀念褚嬴，只是从浓烈变得悄无声息。

因为时光最近真的是很疏于下棋，所以陪沈念褚面吃到一半，就被方绪的夺命连环call给叫了回来。只是奇怪的是，进藤光也要跟着来，说是要观摩学习一下，那塔矢亮自是不必多说。

所以当俞亮看到这浩浩荡荡的队伍时，心里还是小小的惊讶了一下，表情懵懵的，好在转变得快。

俞亮你们好，请坐。

绅士的带领着塔矢亮和进藤光坐在旁边的位置，然后对着时光微微笑了笑。塔矢亮礼貌的鞠了个躬，而进藤光却没有入座，而是站在了原地。

进藤光俞亮八段，我们下一局棋吧。

塔矢亮光，我们不是来观摩学习的吗？

进藤光我在日本的时候，就一直对俞亮八段的棋很感兴趣，终于有机会可以切磋一下了。

时光听的直翻白眼，也不知道昨晚是谁说除了北斗杯比赛当天，一天都不想见到俞亮来着。

时光俞亮……

俞亮好啊，求之不得。

进藤光亮，时光，你们可以出去吗？我希望这局棋的输赢，只有我和俞亮八段知道。

时光俞亮……

塔矢亮光……

俞亮我没事的，时光，这是个好机会不是吗？

三人前脚刚走出去，进藤光就把门关了。看着那扇紧闭的门，塔矢亮和时光都不由得有些担心，神色有些沉重。

将沈念褚打发走，两个人并肩靠着墙壁，一动不动地盯着那扇门。

进藤光真是一个令人期待的对局呢。

俞亮请指教。

猜先过后，进藤光执黑，俞亮执白。

进藤光执黑从未输过，这在日本棋坛是公认的。

俞亮见状并没有什么表现，只是微微抿了抿嘴。高手过招，紧张在所难免，更何况，这是两人第一次面对面对弈。

进藤光你知道我为何把他们都赶出去吗？

俞亮你这么做，自然是有你的道理。

进藤光你的棋很美，但是太在乎美感了，之前应该吃过不少亏了吧？

俞亮我有我擅长的东西。

进藤光喜进攻，步步为营，棋风杀伐果断。俞亮也不遑多让，在保证自己留有退路的情况下与其绞杀，一瞬间，竟难分胜负。

进藤光也难得的感受到了些许的压力，抬起头看着面前的男人从容不迫的落子，优雅中不失王者风度。他下棋的时候好像眼中只有棋，这样的人也会被感情所累吗？

进藤光你喜欢时光吗？

俞亮的手顿了一下，原本好好的思绪被打乱，可好在调整得快。

俞亮不喜欢。

进藤光你说谎！

白棋跳，黑棋挡。白棋堵，黑棋叫吃。像极了进藤光的步步逼问，俞亮隐隐有了些无法招架的情形。

俞亮这个问题很重要吗？

进藤光不重要。我只是想说，下次如果不能确定自己的感情，就不要随随便便表现出来。因为你的愚蠢，时光葬送了他在国内大好的围棋事业。

进藤光我想告诉你的是，时光他很在乎你。如果你因为世人的眼光，而不敢和他在一起，那我瞧不起你。如果真的相爱，那什么都不能成为你们分开的理由。

俞亮瞧不起便瞧不起吧，感情又不是别人瞧得起就可以的。

进藤光如果这个世界明天就毁灭，那我哪怕赌上一切都要和喜欢的人在今天好好相爱。一个棋手，如果连这点担当都没有，你俞亮，就永远不配成为一个顶级棋手。

进藤光的话如一把把锋利的匕首将他本就千疮百孔的心，活活捅成了一个马蜂窝。然后一阵风吹过，心进了风，又痛又凉。

他没有告诉进藤光，之前的他一直都在奋不顾身的爱着时光，可他却永远在逃避。而今回归朋友的关系，不过是拼了命在世人的恶意里为他圈一方温暖的角落，仅供生存。

俞亮进藤光九段，有很多事你并不了解。如果你是因为时光，那你可以去问问他的真实想法。你不是我，也不是他，有些话，还是要三思。

俞亮至于，能不能成为一个顶级棋手，那是由我的棋决定的，而不是其他。

无声的落下一颗白棋，开始主宰棋局，眼神里满是坚定的光。这句话在进藤光眼里听起来实在是太过熟悉，曾几何时，sai也说他太过情绪化，这不是一个顶级棋手该具备的品质。

不过，他早已不是当年的进藤光了。执黑必赢，这是他的排面，亦是sai的排面。

这局棋下了足足有四个小时，对战室的门再次被打开的时候，时光早就等累了，蹲在地上双手抱膝开始打盹。而塔矢亮第一时间就跑到了进藤光的身边，视线看向了屋子里的棋局，棋盘早已被收拾得干干净净。

塔矢亮怎么样？

进藤光挺好的，这局棋下得真是酣畅淋漓。走吧，我有些饿了，今天要吃烤肉！

塔矢亮好。

塔矢亮见进藤光没说太多，也就默契的不再多问。调转脚步想去把时光喊醒，就被进藤光拦住了，推着离开。

看着进藤光和塔矢亮打打闹闹的背影，俞亮只是笑着摇了摇头。轻手轻脚的走到时光的面前，缓缓的蹲下身子，看着那人的头一点一点的，可爱极了。

俞亮真是个小猪，在哪里都能睡着。

把自己的西装披在了时光的身上，然后把时光轻轻的抱起来，放在了对战室里的沙发上。那人嘟囔着说了些什么，然后沉沉睡去。

夕阳西下，俞亮坐在地上，撑着手肘歪着头，静静地看着时光的睡颜。脸上的温柔如春水般化开，修长的手指为他理了理有些乱的刘海。

手指划过肌肤，指尖一片滚烫。

对于俞亮来说，这样的时刻已是难得，只要能一直这样看着他，便什么都不再奢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