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现岁辞

魏无羡“完全错。是食魂在前，山崩在后。食魂是因，山崩是果！山崩那一晚，突然下了暴雨，天打雷劈，劈了一口棺材，记住这个。第一名失魂者，那个懒汉被困在山中一晚，过去几天就娶了亲。”

蓝景仪“哪里不对？”

魏无羡“哪里都不对！游手好闲的一个穷光蛋，哪里来的钱娶亲大操大办？”

几名少年哑口无言。也难怪，姑苏蓝氏原本就是一个不用考虑穷富问题的家族。

魏无羡“大梵山上飘荡的所有死魂你们都看过吗？其中有个被砸头致死的老头，寿衣做工和料子都极好。穿着这么华丽的寿衣，他的棺材不可能空空如也，一定会有那么几件压棺的陪葬品。被雷劈开的那口棺材，多半就是他的，而后来收敛尸骨的人并没有发现陪葬品，必然是被那懒汉拿走了，如此才能解释他的突然阔绰。那懒汉是在山崩一夜之后忽然发迹娶亲的，当天晚上一定发生了什么不一般的事。那晚下着暴雨，他在山里躲雨，大梵山上能躲雨的有什么地方？天女祠。而常人若是到了神祠里，少不得要做一件事。”

蓝雨辰“许愿？”

魏无羡“不错。比如，让他走大运、发大财、有钱成亲什么的。天女成全了他，降下天雷，劈开了坟墓，让他看到了棺材中的财宝。而他愿望达成，作为代价，天女便降临在他的新婚之夜，吸走了他的灵识！”

蓝景仪“你是猜的吧？”

魏无羡“是猜的。可按这个假设猜下去，所有的事情都能够解释得通。”

大梵山下，一间茶棚里

茶棚里的气氛很尴尬，江澄一人坐在一张桌子前，旁边另一张桌子前坐着蓝湛，茶棚外站着江家的弟子们。那茶棚老板似乎没见过这样的场面，煮茶的时候时不时的回头张望，尽量远离茶棚里的尴尬气氛。

两人都没有喝茶，只是坐着休息。江澄的手正在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着桌面，似是在想着些什么。蓝湛这边气氛也没好到哪里去，一脸的肃穆。

另一边，魏无羡在解答阿胭失去灵识的缘由。

蓝雨辰“那阿胭姑娘呢？”

魏无羡“问得好。你们上山之前也该都问过了，阿胭姑娘那段日子刚定亲。对于所有刚定亲的少女而言，她们一定都会有同一个愿望。”

蓝景仪懵懵懂懂。

蓝景仪“什么愿望？”

魏无羡“不外乎是，‘希望夫君这辈子都疼我爱我，只喜欢我一个人’，诸如此类的愿望。”

众少年“这种愿望真的能达成吗？”

魏无羡“很简单，只要让她夫君的‘这辈子’立刻结束，不就能算他‘这一生都只爱了一个人’吗？”

蓝景仪恍然大悟，激动地说。

蓝景仪“噢、噢！所、所以阿胭姑娘定亲之后，第二天丈夫就被山里豺狼杀死了，因为很可能前一天阿胭姑娘去天女祠许过愿！”

魏无羡“杀他的是豺狼还是别的东西也很难说，而且阿胭姑娘身上还有一个特殊之处：为什么所有人当中，只有她的灵识回来了？”

蓝雨辰“这个……”

魏无羡“阿胭姑娘的父亲，一个疼爱女儿的父亲，在得知女儿灵识消失、医药无用、束手无策的情况下，他会怎么做？”

蓝雨辰等人明白了。

蓝思追（温苑）“我知道了，他也去求神了，所以他也去了天女祠许了愿，愿望是‘希望我女儿阿胭的灵识被找回来’！”

魏无羡“没错，这就是为什么只有阿胭一个人的魂魄回来了，也是第三名失魂者郑铁匠失魂的原因。舞天女将阿胭的灵识吐了出来，所以她的灵识受损。这也就是为什么她会不由自主模仿天女像的舞姿甚至笑容。”

这几名失魂之人的共同点，都是八成在天女像之前许过愿。愿望成真的代价，就是魂魄。

这尊天女像，原本是一块普通的石头，恰巧长得像个人，莫名其妙受了几百年的供奉，这才有了法力。可它贪心不足，一念偏差，竟想通过吸食魂魄的方式加快法力提升。通过以愿望交换形式吸取来的魂魄，等同于许愿者自愿奉献的魂魄，双方公平交易，求仁得仁，看似合理合道，因此风邪盘的指针不动，召阴旗召不来，宝剑符篆通通无效，只因为大梵山里的东西根本不是什么妖魔鬼怪，是神！这是被几百年的香火和供奉养出来的一尊野神，拿对付煞鬼妖兽的东西对付它，等同以火扑火！

蓝雨辰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蓝雨辰“所以刚才表哥那句‘现在我许愿，要这大梵山里吸人灵识的东西立刻马上出现在我面前’，就让舞天女复活了？”

听蓝雨辰提起金凌，魏无羡才想起金凌，着急地询问。

魏无羡“金凌！”

蓝雨辰“糟了，表哥！”

魏无羡“你们有谁看到金凌了吗？”

众人突然感觉大地在震动，蓝氏子弟拔剑转过身，发现舞天女在追赶金氏子弟，众人纷纷拔出剑对着舞天女。

蓝思追（温苑）“这天女怎么会？”

蓝景仪有些惊慌。

蓝景仪“会有完整的人样！”

魏无羡（不对，我和蓝湛还有绾卿姐封印过她，她怎么又活了？）

突然，一箭呼啸而来，听闻弦响，只见金凌踏着崖壁，已将三支羽箭搭上弓，拉满弦，射出数箭，力度强劲，竟让舞天女踉跄着倒退了几步，除此之外，舞天女没有受到伤害。

蓝思追（温苑）“金公子！放出你身上的信号！”

金凌充耳不闻，一心要拿下这只怪物，沉着脸，这次一把搭上了三支箭。被当头射了两箭，舞天女也不着恼，依旧笑容满面，朝金凌袭去。

只见那舞天女一挥手，金凌便被打了出去，蓝雨辰飞起身，接住了被打飞的金凌，确定金凌无碍之后，把金凌推向了蓝思追，自己飞上去与舞天女对打。

蓝雨辰“思追，照顾好表哥。”

蓝思追接住了金凌，对蓝雨辰嘱咐。

蓝思追（温苑）“好，雨辰，你要小心。”

蓝雨辰“会的。”

金凌着急地对蓝雨辰大喊。

金凌“雨辰，小心啊！”

蓝雨辰并没有回应金凌，但是那自信的背影却告诉了众人，他不会有事，他有自己的分寸！蓝雨辰在高大的舞天女面前显得很微小，但剑势凌厉，让人不容小觑，不愧是泽芜君教养出来的子弟，如今的世家公子榜榜首。

与此同时，金凌在远处对着舞天女射箭，与蓝雨辰配合默契，一时间之内缠住了舞天女的脚步。舞天女好像被惹怒了，发狠地拍飞了蓝雨辰，蓝雨辰虽然稳住了自己的身形，但仍是忍不住踉跄了几步，吐了口血。

蓝思追（温苑）“雨辰！”

蓝景仪“雨辰！”

金凌“雨辰！”

蓝氏子弟“公子！”

蓝雨辰缓了缓神。

蓝雨辰“无碍。”

蓝雨辰说完又飞身上去，金凌见状也冲了上去，蓝思追紧随其后也赶来帮忙。

蓝雨辰已经受伤，自然不能使出太多力，三人合力，竟然只能和发怒的舞天女堪堪打成平手，而且已经渐渐落入下风。

江澄和蓝忘机都在山脚下等候消息，不知何时才能察觉异变赶上来。灭火需用水，仙门法器不行，那就用邪门鬼伎吧！

不到万不得已，他本不应该如此。可事到如今，无论召来什么都不管了，只要煞气足够重、戾气足够强、足以把这尊噬魂天女撕碎就行！

蓝景仪“你拔我剑干嘛？”

魏无羡拔出蓝景仪腰间的佩剑，斩下一段细竹，飞手制成一只笛子，送到唇边，深吸一口长气。尖锐的笛音如同一道响箭，划破天空，直冲云霄。

与此同时，舞天女又一次把蓝雨辰拍飞了，蓝雨辰即将被舞天女伤害时，一道淡金色剑光闪过，挡住了舞天女的攻击，护住了蓝雨辰，金凌趁此机会带着蓝雨辰往后退。

此时所有人都看向吹笛的魏无羡，没有人注意到一把折扇自动出现在了蓝雨辰手里，看到魏无羡吹笛，蓝景仪皱了皱眉，表示嫌弃。

蓝景仪“都这时候了你还吹什么笛子，难听死了！还是个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