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人甲“要说这魏无羡,十六年前,也是仙门之中极富盛名的世家公子,年少成名,何等风光恣意,可最终落得个什么下场,跌落悬崖,尸首无存,万劫—不复。”
话题转移,议论声又是纷纷扬扬。
路人乙“由此可见啊,邪魔歪道,终究是一时风光无限,修炼终归还是要走正统路子,否则最终是个什么下场?”
掷地有声。
路人乙“死无全尸!”
路人丙“也不全是修炼之道害的,说来说去还不是那魏无羡人品太差,仇家遍地,天怒人怨啊。”
身死之后,盖棺定论。所论内容大同小异,偶尔有不同的声音,也会被压下去。
夷陵老祖魏无羡身死乱葬岗已经十三年过去了,各大家族始终没有召回魏无羡的残魂。
越来越多的人相信,魏无羡也没什么了不起,也许他真的身死魂灭了。
没有人会被永远奉在神坛之上,传说也仅仅是传说而已。
十六年后
说书先生轻轻摇扇,轻描淡写的讲着十六年前不夜天之战,那个腥风血雨的夜晚。
说书人“要说这魏无羡啊,年少风光,可结果却不尽人意。”
说书人“传言,当年不知多少名门正派的世家子弟葬送在他手里。”
说书人“别的都先不说,就先说那姑苏蓝氏已故的宗主夫人,兰陵金氏唯一的大小姐金子箬。传闻,卿月君金子箬容貌倾城,性情温柔,当初与泽芜君的大婚更是十里红妆,羡煞了许多世家千金,一度成为一段佳话。”
说书人“只可惜了那卿月君啊,因魏无羡而殒命于不夜天,卿月君的孩子,那姑苏蓝氏的小公子和小小姐更是刚出生没多久就因此而失去了娘亲。”
说书人“这卿月君待魏无羡如亲弟,比之金宗主和仙督有过之而无不及,你说他怎么下得去手啊。”
蓝景仪往嘴里扔了一粒花生米。
蓝景仪“说书的,照你这么说,夷陵老祖魏无羡到底是死还是没死啊。”
蓝景仪“还有,我们姑苏蓝氏的宗主夫人可不是你们能随意议论的。”
蓝思追“景仪,不要鲁莽。”
蓝景仪话一出,说书人一愣,看向屏风后的男子,屏风后一人摇着折扇,蓝景仪顺着望过去,却被说书人的话吸引。
说书人“这悬崖嘛,肯定是掉下去了,不过在这十六年中,任凭江澄小宗主找遍了悬崖底,也没有找到他的尸体。”
蓝景仪与蓝思追对视一眼,说书人接着说。
说书人“传闻有言哪,夷陵老祖魏无羡有翻天灭地,移山倒海之能,所以就算过了十六年平静的日子,谁能说得准,夷陵老祖魏无羡,不会在今日重回于世呢?”
说书先生的檀板一拍而下,外面突然天昏地暗,一阵大风刮起。
蓝景仪与蓝思追和蓝雨辰彼此对视一眼,拿起佩剑。
蓝景仪“雨辰,你说这夷陵老祖魏无羡真的有这么厉害吗?”
蓝雨辰(蓝慕)“我不知,但是阿爹和我与阿念说过,魏无羡对阿娘很好,把阿娘当亲姐姐一样对待,我倒是很想见一见这个我阿爹口中能让我娘付出生命的大舅舅。”
蓝思追“泽芜君既然这么说了,想必自然不是假的。”
外面的路上,一个喝醉酒,拿着招牌旗帜的人慢慢悠悠地走着,一边走,一边嘴里念叨着。
不重要的人“魂兮归来,不下幽都,魂兮归来,不下幽都。”
手上的旗帜有一支飞走了,飞到了莫家庄一间屋子的门上,门上铃铛直响,屋里贴满了符篆。
墙上满是血迹,屋内坐着一个人,脸上也贴着符篆。
莫玄羽“莫玄羽,莫玄羽。”
魏无羡“谁,谁在喊?”
莫玄羽“莫玄羽,莫玄羽。”
魏无羡“谁,谁在喊?”
男子睁开了眼,面前有一个浑身是血的男子喊着他。
莫玄羽“莫玄羽。”
魏无羡“莫,莫玄羽是谁?”
莫玄羽“莫玄羽就是你啊。”
莫玄羽“我千辛万苦把你救活,从今以后,你就是莫玄羽了。”
魏无羡“不,我不是,我是。”
莫玄羽“我也没有办法,我也不想给你下舍身咒,但是,他们欺人太甚,替我杀了他们,替我杀了他们!”
男子的声音满是悲戚与愤怒,随着最后一句落下,门口的旗帜落到了地上。
莫玄羽“你魏无羡,帮我报仇。”
话音刚落,掉下了一个面具,面具掉在地上发出了声响。
外面阳光刺眼,照到屋内莫玄羽,不,魏无羡的脸上,魏无羡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捡起了掉在地上的面具,仔细端详着这个面具。
突然外面一阵吵闹。
家仆“快点,走!”
说着家仆一脚踹开了门。
魏无羡刚睁开眼睛就被人踹了一脚。
家仆“滚。”
一道惊雷在耳边响起。
莫子渊“你装什么死?!”
魏无羡被这当胸的一脚踹得几乎吐血,后脑着地,仰面朝天。
魏无羡“你是谁,敢踹本老祖,胆子真不小。”
魏无羡已经不知道多少年没听到过活人说话的声音了,何况还是这么响亮的叫骂声,头昏眼花。
莫子渊“你还敢去告状?你以为我真的怕你去告状,也不想想,你住的是谁家的地,吃的谁家的米,花的谁家的钱,拿你几样东西怎么了,本该就是我的!”
莫子渊说完又踹了莫玄羽一脚,紧接着,四周传来翻箱倒柜、摔天砸地的咣当之声。
半晌,魏无羡的双眼才渐渐清明起来,看清楚了四周,一旁围过来了两名家仆。
家仆“公子,都砸完了。”
莫子渊禁不住诧异。
莫子渊“这么快?搜到仙门法器了吗?”
家仆“这间破屋子,有的东西都在这儿了。”
家仆气愤地说,说完把搜到的仅有的几张符篆都一并给了莫子渊。
莫子渊蹲下,对着魏无羡大骂。
莫子渊“就这么几张破纸,还藏得跟宝贝似的,好像谁稀罕你这些破铜烂铁废纸片似的,去过几年兰陵金氏了不起啊,人家照样不认你这个私生子,还不是像狗一样被人赶回来,作为你表哥,我好心奉劝你几句,不要学你那死鬼母亲那样做那白日梦,贱人就是贱人,攀不上兰陵金氏那只凤凰。”
魏无羡半死不活地思索:
本人作古多年,真的不是装。
这谁?
这哪儿??
他什么时候干过夺舍这种事???
莫子渊人也踹够了,屋子也砸够了,东西也拿了,气也出够了,带着两名家仆就大摇大摆走了出去,摔上了门。
家仆“公子,除祟的仙师们已经到正堂了,夫人叫您过去。”
莫子渊“好。”
等到人走远了,魏无羡坐了起来,这才注意到,身下有一个圆形咒阵。环阵猩红,圆形不规,似乎是以血为煤、以手画就,还湿漉漉的散发着腥气,阵中的咒文被他身体擦去少许,余下的图形和文字邪气中透着阴森。
这种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的阵法,魏无羡身为夷陵老祖那么多年自然了如指掌。
他不是夺了别人的舍——而是被人献舍了!
“献舍”的本质是一种诅咒,古书所载的例子,有证可考的千百年来不过三四人,这三四人的愿望无不例外都是复仇,召开的厉鬼都完美地以残忍血腥的方式为他们实现了愿望。
魏无羡心中不服。
他怎么就被划分成“十恶不赦的厉鬼邪神”了?
魏无羡出去洗了一把脸,冷静了下来,盯着水中的倒影
魏无羡(莫玄羽啊莫玄羽,我这死得好好的,你为什么要救我,还用舍身咒,你这是有多大的深仇大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