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一章

他见我犹豫，便明白了我所想的事。“府里的事可以放一放，我们出去一晚，看看花灯。你的咳疾好不容易好了些，不出去不觉得可惜吗？”

　　“是挺可惜的，那就去吧。”我坐在梳妆镜前让丫鬟给我梳个好看的发髻，他就在一旁看着，突然戏谑地笑了笑，“女为悦己者容，夫人跟我出去，还需要梳妆打扮吗？”

　　我愣了一下，窘迫地看着他，“那时是我不懂事……我要是真的素面朝天出去，岂不是丢你的人？”

　　“我不怕丢人，夫人不上妆也貌若天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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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藕粉丸子！好吃的永州特产！”

　　“各式花灯！哎！这位公子，可要为姑娘买一盏花灯？”一位卖灯的妇人拦住了正摇着扇子跟我聊天的他，许是以为这种事是他做主，卖家只是向他介绍着那些各式各样的花灯。我听着听着，劈手从他那里夺走了折扇，不仅吓了他一跳，还把那妇人惊得不敢继续说下去。

　　“夫人怎么了？想要哪盏花灯？”

　　“多买几盏莲花灯，待会儿人少了，我们去护城河那边吧。”我摇着折扇，摆出一副风流倜傥的纨绔公子模样。

　　许是这满街灯火阑珊，他的眉眼在灯光照射下显得异常柔和，“好，听夫人的。”这家伙突然笑得像个犯傻的孩子，提着莲花灯也盖不住他一身傻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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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月十五元宵灯会，是整个永州城除了除夕外最热闹的日子。此时已经是亥时，集市中依旧人声鼎沸，我和他一同站在护城河的河坝边，隔着几座亭台楼榭，我们与人海似乎相隔几世，模糊而渺远。

　　我小心翼翼地点燃了莲花灯，把它们一个一个地放在河面上，看着花灯顺水漂走，带走我的心愿和几片摇曳生姿的火光。

　　“沈月寻。”

　　“嗯？突然叫我作甚？”

　　“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讨厌我吗？”

　　“……谁告诉你我讨厌你？”

　　“那你也绝对不喜欢我，不然……你回门那日为什么说女为悦己者容？你未出阁之前，有心上人吗？”

　　“没有，我当时毛毛躁躁的，说着玩的。不曾想你竟放在心上了……你呢？你在娶我过门之前，有没有中意的姑娘？”

　　“没有……不过现在可能有了。”

　　我回头看去，他靠在染了红漆的横栅上，笑得玩世不恭，突然心头一颤，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夜晚，舌尖都漾起了一丝甜意。

　　其实这世间没那么多两情相悦终成眷属的故事，日子一天天过去，这样就挺好的。

“芳菡，把哀家那支东珠簪子拿来。”一位雍容华贵的妇人斜倚在榻上，闭着眼睛对身旁伺候的婢女吩咐。

　　“太后，是什么东珠簪子？”被唤作芳菡的婢女也实在大胆，心里不明白便直接问了出来，另一个站在帐帘后的年长侍女听到动静急忙撩开帘子，恭恭敬敬地向榻上的妇人行礼，“太后，是先帝在您封后那日送的吗？”

　　“就是那支，给哀家拿来，顺便把那对东珠耳坠也一并拿来。”妇人依旧闭着眼睛，榻旁的一对红烛静静地燃烧着，蜡泪缓缓滑下，正如那深宫里的女子，红颜薄命，唯有一腔真情统统化作了血泪，全都随着岁月葬在了这朱瓦红墙中。

　　“是，奴婢这就去找。”年长的宫女领了命，便暗暗对芳菡使了个眼色，示意她跟出来，芳菡也不算全无眼力见儿，乖乖地出了寝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