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洞房

　　晚上听到外面闹哄哄的，一群人说是要耍新娘子。非要让我出去。王喜柱顿时就恼了。

　　“耍啥新娘子？都给俺好好喝酒！别闹腾啊！还新娘子呢，长他娘那么丑！俺看着都渗人！俺娘真是老糊涂了。也不知道咋想的？非要给俺弄回这么个玩意儿。老子他娘的，心里窝火着呢。”王喜柱的声音每一次响起，都能瞬间把我扔到冰窖。

　　“喜柱，那也没你说的那么夸张啊。丑是丑点儿，但也不至于渗人啊。来来来，你去把你媳妇儿叫出来。哥几个帮你看看她能不能吓着俺几个？”哈哈哈。。。外面一阵哄笑。好几个人都跟着起哄。

　　“咋了？你看上了？你要看上，趁现在老子还没碰她，你把钱拿来，直接把人领回你家去，给你做个小老婆。只要钱到位，俺保管不拦着！”

　　“喜柱！胡咧咧啥呢？二两猫尿一下肚，你就没个正型儿了？还让常贵儿领走。不是娘说你，领走了，你连这样儿的都再难找。你是不是脑子抽抽了？”喜柱他娘从灶台那边过来，戳着他的脑袋说。

　　“找不上咋了？俺这些年自己活的挺逍遥自在的。哪一天过的不好了？你要实在给俺找也行！俺也不是说不行。可你到是给俺找个正常点儿的啊！就算不俊吧，也不能找个丧门星回来啊！”

　　“你还说！现在这里坐着的这些人，哪个不知道你啥样啊？你就悄声点儿吧！还怪俺了。俺要不给你张罗。你这辈子都别想娶了！”喜柱他娘说。

　　“娘，你这话是咋的个意思？俺哪不行了？你说说！”喜柱从凳子上站了起来。

　　“行了，不叫就不叫吧！来来来，喝酒！喝酒！婶儿，您先忙去吧。俺们再跟喜柱喝点儿。”那些人看着娘俩个要吵起来的架势，也不闹腾了。

　　“那行！都少喝点儿啊！”喜柱他娘瞪了他一眼，又去灶台那边和几个女人忙去了。

　　我自己坐在炕上，想着他们刚才的话。心里很不是滋味。

　　过了一会儿，喜柱他娘给我端进来一碗饺子。这是我今天的第一顿饭。早就快饿晕过去了。我还以为他们把我给忘了呢。我当时也顾不上其他的了。狼吞虎咽的把一碗饺子吃了下去。可是碗有点儿小，总共也没几个。连个半饱都不够。

　　喜柱他娘看着我吃完。笑了笑说:“秀儿啊，吃完了，娘跟你说会儿话咋样啊？”

　　“娘，您说。”

　　“刚才喜柱说的话，你肯定也都听见了。你也别太往心里去啊。喜柱从小让俺给惯坏了。说话没轻没重的。你别怪他。这男人们啊！过了今晚，就会变的。以后指定对你好！等你再给俺老王家生个一儿半女的，那他就更得对你好了！你啊，啥也别想。跟喜柱好好的，俺老王家不会亏待你的！”

　　“你也累了一天了。要困了就先躺会儿。俺看喜柱他们还得喝一会儿呢。俺先忙别的去了。记得俺说的话啊。”喜柱他娘拿着碗出去了。

　　我好想让她再给我拿碗饺子！可话到嘴边半天，没敢说出来。不过好歹是能让我躺会儿了。我像是得到了特赦一样。赶紧找过来一个枕头。

　　今天这一天过的，又饿又累。又伤心又无助的。整个人都特别疲惫！脑子里晕乎乎的。感觉发木。根本不能再思考问题了。拿了个枕头躺下来，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迷迷糊糊的，感觉有人推门进来。我赶紧一个激灵坐起来。

　　“你，你是谁？你在老子的炕上干啥？”王喜柱迷瞪着眼睛进来。走路晃晃悠悠的。感觉随时都会跌倒。

　　我赶紧穿鞋下地去扶他。

　　“你，你是？噢。俺知道了！你是那个丧门星！哈哈。。。”他用大手捏着我的下巴，捏的生疼。

　　“听说你把你奶给克死了？是不是？是不是？哈哈哈。你还不承认？不承认俺也知道！你们那边的村里人都这么说的。说你命硬着呢。”他把捏着我的手慢慢放开，差点摔倒。我赶紧又过去扶。

　　“给老子，老子滚他妈远点儿！老子，老子不用你扶！你这个丧门星，把老子克死咋办？老子还等着留着命摸牌九呢。哈哈。哈哈。”他一把推开我。含含糊糊的说。

　　看他快到炕边了。我重新站稳，也不扶他了。赶紧给他上炕铺被褥。谁知道从被子里抖出一大堆花生、桂圆、红枣、核桃。撒的满炕都是。

　　王喜柱坐在炕边哈哈大笑。然后用手抓起一把来往我身上砸。我完全没料到他会这样，被砸了个正着。脸上身上很多地方都被砸中了。

　　他砸完，慢慢的脱鞋上了炕。然后从炕上又抓起一把砸我。我赶紧抬起手来挡。很多的干果落下。我把手慢慢放下来。脸上却“啪！”的挨了一巴掌。

　　“你他娘的敢躲？”王喜柱吼我。眼睛红红的。然后对着我又是一巴掌。

　　“喜柱，犯什么羊癫疯呢？赶紧睡觉！”喜柱娘在外面敲了敲窗户，骂了一句走了。

　　“给老子把炕铺好！”王喜柱看了一眼窗户，转头恶狠狠的说。

　　我的脸被打的有点木。火辣辣的。眼泪出来，也不敢哭。赶紧把干果收到一边继续铺被褥。

　　铺好后，王喜柱摇摇晃晃的爬过去，倒头就睡着了。

　　我缩在窗户旁的一个墙角边瑟瑟发抖。长这么大，还没挨过打。这两巴掌，真的是把我打懵了！也打的更没了胆子，没了主意。

　　就这么一直缩在角落里偷偷哭。每次抬起头看到躺在那里呼呼大睡的王喜柱。都感觉心慌的不行。真害怕他再起来打我！好希望他就一直睡在那里永远都不要起来了！

　　我就这么心惊胆战的在墙角坐了大半夜。后半夜的时候，王喜柱忽然睁开眼睛瞪着我。吓得我赶紧又往墙角里挪了挪。

　　他瞪着眼睛看了会儿。然后说:“水！水！”

　　我绕开他，慢慢的挪到炕边下了地。给他从水缸里盛了一碗冷水端过来。他爬起半个身子把一碗水一口气灌了下去。我把碗放下去后，又绕着他上了炕，准备再回到那个角落。谁知道刚上炕就被他连拉带拽的拖进了被窝。

　　曾经听过人家说，人生中最大的四件喜事就是: 久旱逢甘雨，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而我的洞房花烛夜却像是一场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