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消息

　　天气开始转凉了。我们这里每年冷的比较早。秋收也相对早些。村里家家户户都种的地多，到了秋收的时候都特别忙！爹和娘每天都早出晚归的。我和香草也是每天跟着忙的闲不下来。

　　王喜柱自从订完婚后，再没露面儿。连过八月十五的东西，都是他娘自己送来的。说是他爹不在，地里活儿又多，实在走不开。就这么提了点儿水果，拿了两只家养的老母鸡算是敷衍了。我爹娘一直为这事儿不太高兴。尤其是我爹，一说起来就生气。

　　这天，我爹从地里给拉回来好几牛车的胡萝卜。我们一家人在院子里往出挑拣。把好的全装麻袋里，然后让我爹都放到地窖。再把烂了的，不太好的挑出来现吃。村里和城市里不一样。没有超市啥的，每天能出去买菜。在村里，都是自己种的，到了秋天储存起来，够吃到明年的了。

　　我和香草忙乎了一会儿，有点儿累了。正擦出来一个胡萝卜准备吃。就看见旺平婶儿来了。

　　“哟，都忙着呢？”旺平婶儿那大嗓门儿。一进门就喊。

　　“他旺平婶儿来了？快进屋！快进屋！”爹和娘让着旺平婶儿进屋了。

　　“姐，你说她又来干啥了？”香草也擦出来一个胡萝卜咬了一口问。

　　“不知道。估计又是王喜柱他家让过来传话的。”我又把那根擦好的胡萝卜扔进麻袋里了。忽然就没心情吃了。

　　“走，看看去！”香草拉着我，也跟着进了屋。

　　“宝山家的，昨儿个俺过王家堡给另一户说媒。过去和喜柱他娘坐了会儿。他家说是把结婚日子定下了。让我过来说一声儿。”旺平婶儿一坐下就跟我娘说出了这趟来要传达的话。

　　“定啥时候了？”我爹问。

　　“腊月初十来娶。找人看过了。那天是好日子。适合嫁娶。”旺平婶儿笑着说。

　　“不会到时候又忙的顾不上，得让他娘来替他娶吧？”我爹说。明显还是憋着八月十五那时候的气。

　　“你说啥呢？会不会说话啊？”我娘跑过来用肘子把我爹搡在了身后。

　　“他旺平婶儿啊，别听他瞎说。那就是个大老粗，啥也不懂。一天天的，尽瞎咧咧。”我娘脸上堆着笑说。

　　“那什么，定下日子也好。算算日子，这也没几个月，也紧着张罗哩。”我娘又说。

　　“这是喜柱家给又拿过来的衣服钱，你数数。这几天你忙完了，就去县里给秀儿扯点儿缎子吧。让裁缝赶紧先把红缎子棉袄棉裤做起来。再把陪嫁的东西安顿安顿，也差不多了。再有啥事儿，你再过去喊俺。俺先回去了。”旺平婶儿明显也是不太高兴。

　　“哎，那行，那俺送送你！”我娘跟着出去啦。

　　爹叹了口气，出院子里又忙乎去了。我和香草也跟着出了院子。

　　“茂才爹，你咋那么死心眼儿呢？对着他旺平婶儿，瞎说个啥？”我娘送完旺平婶儿，一进门就开始训我爹。

　　“我咋瞎说了？我还说的不对啊？咱先不说他家拿的东西多少。就说这大八月十五的，他还忙的过不来，这再忙，那也该是他王喜柱来，不能让他娘来吧？算咋回事儿？”我爹还在气头上。

　　“行了，行了。又来了。这个事儿，你都叨咕了多少次了？你不烦，俺们娘几个听的都烦了。”娘恼了。

　　爹看娘不高兴了，也不说了。又拿着装好的一麻袋胡萝卜下地窖了。

　　“这家人也是够着急的。俺还想着，咋也得等过完年，明年开春了再娶。咋连最后一个年也不让在家过了呢？”我爹从地窖出来，拿着旱烟袋抽了一口说。

　　“能不着急吗？他家孩子岁数都那么大了。再说了，这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婚也给定了。啥时候娶不都一样？年底娶也好，估摸着那时候茂才也该放假回来了。”娘说。

　　“咱啊，这几天赶紧把地里剩下那点儿都收回来，得赶紧给张罗了。噢，对了。明儿个俺去问问裁缝那忙不，赶紧把红缎子扯回来。再买点儿棉花和绸缎被面儿。过几天秋收忙完了，叫上二虎家媳妇和张山家的。赶紧把准备给秀儿陪嫁的那几床棉被缝起来。”我娘又说。

　　我和香草始终没说话。我坐在那里闷闷的，心里总感觉有点儿堵。完全没有想结婚，或者是要结婚的感觉。香草看了看我，回屋去了。没一会儿拿了颗大白兔奶糖剥了一块放我嘴里。

　　自从上次从王家堡拿回这盒糖后，香草一般也舍不得吃。就是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她偶尔会剥给我一颗。可能算是她对我独有的安慰吧！

　　我含着糖，对她笑笑，尽然笑的差点把眼眶里打转的泪掉下来。香草看了我一眼，又进屋了，再也没出来。我知道她是在屋里陪我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