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下鸢上前掩好门,缝隙一并仔细地用布条塞住,免得凉风漏进来,他出浴会着凉感冒。
柳下鸢“你就知道主公大人手底下有个元歌是不是,”
眯得细细的眼眸里,回望他的也是冷笑,
柳下鸢“机关师大人日理万机,哪有空天天找一个办杂事的闲谈……”
她收起他掉落在地上的披风,用手指掸去那上面容易弄掉的一部分灰尘
司马懿“我说你不许见他,干什么都不行,”
他上来狠牵她的手腕,用力好似折下枝头的花,咬牙切齿
司马懿“你要是再敢去我就打断他的腿。”
声音好似泡在泉水里冰过,冷得直掉冰渣
黑色的眸子宛若漩涡一般混合着涛怒,冷傲,还有他尽力掩饰的怯畏
这逻辑,不愧是司马伯达的亲弟弟
司马懿抬眸直视她的眼睛,那里面倒映着稚嫩黑瞳和羸弱的身子,一个穿着肮脏邋遢,却精灵毓秀如兽妖的少年,再多的黑暗也无法掩盖他身上的光
是幼年缺羽的鸿鹏,扶摇九万里的雄气越来越难以被暗无天日的狭宫窄巷遮掩
她心里明白这就是为何曹操挑了司马懿,先是打压,然后决定痛下杀手
柳下鸢“这断命之事你也敢说,”
柳下鸢“哪一天你要是做出来,天下哪里还有司马氏的容身之地?”
她身处在一切巨变之前,不过还有很多的设定尚未明了
那就尽一个哥哥应尽的职责,保护好他。
少年眸子里的一片冰霜有些肃杀凄寒,睫逼眸狭,好似大雪崩山
柳下鸢“小小年纪就这般两面派,好话说尽,做得倒绝……到底有没有把兄长放眼里?”
手指弯曲绷在拇指肚上,照着他还算干净的额头重重一弹,
司马懿“嘶……”
司马懿“疼疼疼……”
司马懿的水眸一闪,双手捂着微微额上泛红的地方,眸里潋滟着因委屈而万千波折的滢滢水光,强撑的佯怒碎了一地。
这一下整的他脑袋瓜子怪难受的
柳下鸢“行了,不许撒娇,赶紧洗你的,”
小小的屋子里拉开嘎吱作响的屏风,合页松动,颤颤巍巍
柳下鸢转身到屏风后坐下, 双眼惘然地对着窗,瞳孔因阳光而紧紧收缩
柳下鸢“催你收拾不为别的,倒为有人传话让你我早点拾掇好,去殿后等主公大人。”
司马懿“好……那阿懿马上就好。”
关于去见元歌的事,她眸里掠过秒逝的阴暗,
既然司马懿讨厌,那就略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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贰零贰零年元月元旦
她茫茫然在在破旧狭小的一方天地里醒来,
身下的铺位已冰冷多时,森森寒气不似活人身上所散发的。
少年的司马懿把脑袋埋在臂弯,伤心得泣不成声,破晓的霞光占去大半个夜空,黑夜怅惘,被撕碎扔下了苍穹。少年终于撑不住疲惫而昏昏睡去
猝然长逝的是他唯一的哥哥,唯一的亲人和世间可以信任和依赖的珍宝,司马朗,司马伯达。
独属于少年兄长的记忆如海的浪潮一样涌入她脑海,灰色的波浪里拍打着无奈和愤然
“我的身躯没法留下了,不过……”
“……头发我替你染好了。”
声音轻轻回荡在她耳边,
“照顾好阿懿,替我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