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水祟作乱（上）

【碧灵湖】

位于云深不知处山脚下的碧灵湖生于群山之间，又紧挨着一座简约却热闹的小城镇--彩衣镇，一直是一个不乏人气的地方。平日里，总能看到孩子们三五成群的在河岸上嬉笑打闹，妇女们则是抱着一筐筐的衣服坐在河岸畔，一边搓洗着手中的衣物，一边聊着家长里短。顺着远处望去，也总能看到三三两两的渔船结伴而行，在平静安逸的碧灵湖面上打捞，好不自在。可如今的碧灵湖却是雾气弥漫，毫无人烟。自从水祟开始作祟，相继十几位渔民不知所踪之后，就再也没有人敢在这碧灵湖附近出没了。

而前来除祟的蓝氏一行人，也就这样在蓝曦臣的带领下，浩浩荡荡地乘这小船向湖中心驶去。

蓝曦臣沐雪。

站在船头的蓝曦臣没有回头，只是小声地唤了一声站在自己身后的小妹，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蓝曦臣沐雪。

蓝曦臣沐雪。

也是叫了好几声才把原本一直在愣神的人的思绪给拉了回来。

蓝漫（字沐雪）啊，怎么了，大哥？

回过神来才发现打头阵的大哥正一脸认真地看着自己，整个人虽然一如既往的雅正，却是不怒自威。

这也正是她大哥，万人景仰的姑苏蓝氏宗主最厉害的地方，即便是喜怒不形于色，却也能让你一下就明白很多事情的严重性。

蓝曦臣可是出了什么事？

虽然一直没有回头去看过沐雪脸上的表情，但蓝曦臣也早就感觉出来，从刚才下山开始，沐雪就一直闷闷不乐的。

她和她合称为“蓝氏双壁”的两位堂兄可是截然相反的存在，这个小丫头的喜怒哀乐都是写在脸上的。

蓝漫（字沐雪）没什么。

蓝曦臣既是如此，那就专心一些。

蓝曦臣湖面上的雾气越来越重了，现在不是分神的时候，知道吗？

蓝漫（字沐雪）是，沐雪明白。

沐雪微微撇了撇嘴，不悦的表情依然是显而易见，却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微微向大哥行了个礼表示歉意。

她明白事情的利害，除水祟一事说小也小，说大也大，不管怎么样也不能让自己的小心思耽误了正事。

这件事说起来，还要从下午下山的时候说起。

下午，蓝氏一行人正要下山赶往彩衣镇除祟，却意外地遇到了匆忙赶来的魏无羡、江澄和温情三个人。三个人也是完全不周旋，上来就纷纷表示因为这几日蓝老先生去往清河参加清谈会，世家子弟们不需要听学，所以想一同下山帮忙除祟。魏无羡和江澄更是搬出了云梦地理位置的优势，说云梦湖多水多，二人从小就在湖上玩，熟识水性，除水祟一事对他们来说根本就是小菜一碟。私心里，沐雪也是很希望云梦江氏的两位公子可以跟着一起下山的，魏无羡个性活泼，有他在就一定不会冷场。而且也只有他敢去挑逗自己家那个冰山脸的二哥，还每次都能一逗一个准，两个人也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般配的不行。更何况，大哥好像也很希望这位魏公子能和二哥成为好朋友，所以让魏无羡跟着下山，本就是一举多得的事情。至于江澄……沐雪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很想有机会多和他相处，不管是怎样的场合，只要有他在，即便只是像背景板一样的存在，沐雪的眼光也会不自觉地飘到他身上。所以如果说带上魏无羡，是为自家二哥谋福利，那江澄就是沐雪私心想给自己谋的福利。所以，在他们俩求大哥带上自己的时候，沐雪也是帮忙说了不少话的。

可千算万算没有算到，温情看到江澄和魏无羡说要一起去之后，表示自己也想去历练一番，匆匆赶来的弟弟温宁看到姐姐要走，那自然也是要跟，这除水祟的队伍瞬间就庞大了起来。

本来呢，队伍庞大一点也不是什么大事。沐雪心里真正过不去的坎，是江澄在自家大哥面前为温情说话的事。

岐山温氏如今一家独大，百年来从未把谁放在眼里过，更是从来没有来参加过蓝氏的听学。温情和温宁二人虽是温系的旁支，却也在初次登门拜访时惹出了不小的乱子，虽然错不在他们，却也让人不得不多留一个心思。所以沐雪可以感觉的出来，对于带上温氏姐弟二人一事，大哥是颇有犹豫的。可是江氏二人却非常希望他们能一同出行，先是江澄搬出了温情是医师，可以为因水祟受伤的乡民或修士医治为由，魏无羡更是表示温氏姐弟二人的安全可以由他负责。他俩这一唱一和的，自家大哥就算是想说不都不行了，所以便是也一起同行了。

只是，也不知道为什么，江澄下午殷勤的那个样子，就是让沐雪一路上心里都不痛快。下午下山的时候，有魏无羡在旁边叽叽喳喳的逗自家二哥，倒还分散了一些注意力。进入碧灵湖境内之后一切都安静了下来，心里的这些小心思不知怎的，也更加显而易见了，想忘都忘不掉，即便是被大哥警告了除水祟一事的严重性，自己心里也明白，却也还是很难真正静下心来。

好在有魏无羡的地方总不会安静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