蜃楼二（持续）

月牙悬空弯亮，白光照射竹叶梅花已始败，枝丫还粘敷几朵残瓣，冷风拂过，一哄而散，随风卷入滚动飘落，池里鲤鱼窥馋已久，残瓣刚飘落沾水深渊巨口，一口吞下，满意地游回池底深处，空旷的竹院山石规律，沈一空坐在石桌前独自下棋…

余双不知何时已在院里，嘴角微微欲起，只见一只青鸟飞过，蹙眉走近耳语几句。沈一空拿子的手迟疑半刻落定，伸着懒腰道:“无妨，随他去。”

余双桥瞧他心情稍缓些许，多日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呼出口气道:“是。”

正想退去，沈一空盯视着不远处的黄灯笼道:“火苗不旺..该添油水了…。”

余双随他望去会心退去。

＊

“走水了，快来人呐!”

“快快!救火!!”

东街最里头那挨着山林的大宅院，人惊惶恐烟雾缭绕，杂乱声响彻四起，火势越来越大，似无水救援一般极快燃烧。

偏门拐角处放着几个揭了盖子的空坛子，此时府邸混乱无人注意，一个佝偻老人推着推车走来，抱起坛子深吸一口，陶醉的砸了砸嘴，不紧不慢地将坛子全部装上缓慢离开。

一丫鬟抱着木盆慌忙跑出直冲房后水渠，突然瘫坐在地，原本满水的渠道，不知被谁截断此时只有池底聚着滩水不过半指深，用一滴不剩来形容也不为过，呆怔小会儿丢弃盆转身跑回府…

火光通天引得不少人前来救助，偏门再次打开，那丫鬟抱着布袋，左右观察确定无人慌不择路拔腿就跑。她才不傻今夜一切像早有预谋一样，府邸隐约漂散酒味，水道干涸，此时不逃更待何时?! 想着加快脚步速度从街上消失。

＊

“娘娘，柳家祖宅失火已烧了大半!!”

“宰相可晓得?”

魏茉莉本已睡下又被吵醒，懊恼得很，坐起身来。季翠红赶的上前帮他摁揉着太阳穴，道:“小公子已去，可火势太大…”

魏茉莉闭眼眉头轻蹙，打断道:“皇上可有派人？”

季翠红手放轻些回道:“不曾，事发突然应来不…!”

不等说完，魏茉莉突然握住她手道:“叫他回来，此事蹊跷不掺合的好，以免引火烧身!”

“可相国…”

魏茉莉没给人说完的机会:“无碍，我自会处理!”

季翠红急忙退去。魏茉莉下榻写了封信笺，轻敲响桌案，一道黑影飘落跪地。魏茉莉把信封丢给他，道:“速去!”

黑烟疾速从窗跃出翻上屋顶消失不见，魏茉莉走至窗前仰头眺望残月，脸色灰暗，显然这事让她有些头疼…

翌日·养心殿

宗政琮卧躺龙榻身体更是羸弱，面孔苍白无神，像极久病欲陨之人。肖雄、柳湛、陶泓逊、 柳家，个个牵引心脏，幕后之人是谁?一个还是几个，桩桩事件操烦加重癔症，夜夜不眠已成常态，虚脱着的身躯坐起，微微蠕动气喘吁吁晕头转向，倒靠床沿闭目喘息养神。沈静敏来到身侧也不知。

沈静敏蹙瘪下眉，端过丫鬟托盘里的药膳，摆摆手丫鬟悄声退去，沈静敏瞧人缓了些许，唤道:“皇上。”

宗政琮慵懒的抬动眼皮，气虚道:“贵妃，找朕，所谓何事?”

语气轻淡无温度，不是排斥是晓得人心里根本没他，也不必去触霉头。

沈静明玉勺搅着药膳吹着气道:“皇上身体抱恙，身为妾室理应照看才是。”

宗政琮心里落空，攒些许失落，羞愧赶人:“放下吧..朕会食，贵妃请回，季节更换易感风寒…”

“皇上。”

不及说完，玉勺已递到嘴边。宗政琮呆滞愣愣张口，汤药灌入，似有温度一样温着食道，落入肠胃，顿时心地升起暖意，明知人做这些只是怜悯自己，心脏还是忍不住跳动倾心。

沈静敏瞧他愣住，手颤一下轻咳:“皇上，喝药。”

宗政琮丝毫不回避直勾勾盯着，缓缓张口。炽热的目光，使沈静敏不适应，强忍喂完迅速站起。

宗政琮拉着她道:“啊敏..你在怪朕没处死那余孽么？”

沈静敏惊愣，只觉人已不正常。沈建明虽死于南越，但除杨平贵手里的人证外并无实质证据证明是兰云杰所为。先前的确记恨兰家，随时间越久越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早已默认状况。

越瞧人越觉得不对。攥了下手掌，玉碗随手放在桌上，俯身把人扶正，语气轻柔:“皇上，陈年旧事何须再提，臣妾从未责怪过。”

宗政琮握住她手，眼眸闪动:“当真!”

“嗯。”

得到肯定欢喜雀跃气色缓和不少。沈静敏少数没抽回手，许是觉得人可怜。

……

“娘娘，进去么..?”

门外传声太监规规矩矩跪着，季翠红对抱着食盒的人道。

魏茉莉双珠染伤色，嘴角勾勒自嘲一下，苦笑道:“不必。”食盒递给她道:“拿去喂狗。”

转身走出殿，深宫红墙把本就不充盈的后宫，显得更加清冷凄凉，季翠红望着远去的背影心脏刺痛，她一手捧大的姑娘，这些年望着人步步为营，全然不见当年身影，只留那道背影，还如当年一样清瘦孤立无助，恨自己无能帮不了，带不走想着猛然回头望着那扇紧闭的门，怒红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