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手斩断这道罪孽

【二十二】

　　魈从袖口里拿出一把匕首，把匕首从刀鞘中拔出。以刀对自己，以柄对着空。抓着这只手，把手里的匕首放在他的手里。合上他的手，握紧。

　　对方是摇头的，想要松开手。

　　而魈用力握住他手，不让他松开。另一手靠近匕首，划破自己的手腕，让自己的血液流出。冷漠的看着自己的血滴落在地上，滴落在一起聚成一小滩血。

魈我从出生开始，被父母遗弃。对于他们来说，我是不被需要的人。是我的养父将我才贫民窟里带回去的，当时我为了活命跟野狗抢过吃的。

空魈…

空冷静的看着他，魈所经历的事情…他最开始也是经历这些，因为饥饿，又想活下去。更何况，他曾经是覆灭王朝的王子殿下。虽然不受宠，但也算是养尊处优了。

　　第一天开始，就受不了那些从未吃过的食物。对于他来说，难以下咽。后面啊，已经习惯了。就算是掉落在地上的馒头，对于他来说，三秒之内捡起来都可以吃。

　　当然，三秒后也无所谓。

　　他能够懂魈一部分。

魈我以为我的生活会发生变化，因为我有家人了。然而我错了，在那里更不把我当人看。如果想要吃饱饭，不想被抛弃，就要听从那个人的一切吩咐。

空想起了魈身上的伤痕，所以…那些伤痕都是他的养父干的。对一个当时年纪那么小的孩子动手？

　　人渣。

魈他会把我丢进关有野兽的巨大牢笼里，我能不能活下来，就靠自己的造化。他也乐于把这件事情当成喝下茶欣赏的娱乐节目。我身上的痕迹，都是他用各种东西打的，有时候是鞭子，有时候是棍子。

魈疼痛对于我来说，其实已经麻木了。大部分时候，已经感觉不到疼痛的。在我十五岁时，他给我喂了药。那个药如果不定时吃缓和的药物，五脏六腑会很疼，甚至吐血。

魈因为这个，我不得不听从他的各种命令。去当他手里杀人不眨眼的傀儡，他说杀谁，我就只能去。那些无辜的人，都是因为他可不爽。路过的那个村庄，因为强抢民女不成功，心里不舒服，就让我去屠村。

所以…

这就是之前调查的没有目的性吗？不是魈跟他们又仇，而是他的养父操控着他去做。去做那些他不愿意的事情。

　　空张开嘴，想要安慰他，可一时半会不知道要怎么说比较好。

魈更可笑的是，我居然从中产生了一种愉悦的感觉。我爱上这种杀戮的行为，我被人们死后时血液灌流的画面刺激着大脑。那种感觉…真美啊。

魈心里逐渐变态扭曲，直到有一天。我的父亲让我去刺杀一个贵族的女儿，原因是那是他对头的明珠。不过，那天轻敌中埋伏了，受了伤。在那一天，我遇到了你。我隐藏的很好，那帮人没有见过我的脸。

魈是你改变了我，我很喜欢这种平平淡淡的生活。真的，可是…那个男人又找上了我。因为对药物的渴望，我再一次沦为了工具…你每次出去，就是我出去做事的时间。

【二十三】

空明明可以隐瞒，为什么还是告诉我了？

空尝试着抽回自己的手，但发现魈握的很紧。

魈越是安逸的生活，就越是让人害怕失去。我的手里已经有太多的亡魂，每一天都无法安慰入睡…如果我能够早一点遇见你…

魈在我还没有沾染罪孽前遇到你，那我一定…一定也会获得幸福？

魈苦笑着，他不断往刀子上逼近。空能做的就是不断后退，直到无路可退。

魈空，至少我想死在你的手里。我死后，你可以用我的尸体去悬赏，拿到你想要的赏金。

魈的话，让空有点绷不住了。他忍不住发起火来，厉声道。

空你是不是疯了！我为什么会用朋友的尸体去换取赏金！我不会那样做的，魈。我绝对不会那样做的！

魈就算是你不动手，我也已经告诉其他人我的行踪了。我最大的愿望就是死在你的手里，拜托了。

空别逼我，魈。

魈不是我逼你，而是你必须这样做。

空我们一起赎罪，魈。我陪着你一起赎罪。

魈摇摇头，他的表情让空想起了斯卡拉姆齐。对方也是在面临死亡时，也是流露出这样的表情。

　　抱着必死的想法。

　　他们的犹豫，让那些火光逼近了。空听见了那帮人喊着要抓拿魈，赶紧拉着他想要逃跑。魈却松开了他的手，他拿出那把长枪，单枪匹马的闯了出去。

　　他想用这样的方式，来刺激空杀他。

　　只要受不了他这样的行为，就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动手吧。

空停下！小鸟！

魈毫不犹豫地攻击斩杀，在杀戮中产生快乐。表情上比以往更加的冷淡，目中无人，挥舞着长枪。

　　我…

　　我要怎么做？

　　空忽然感觉的自己心脏揪疼，硬是被气到吐血。

　　万叶…

　　万叶…

　　没有枫原万叶在身边，空有点心态绷不住了。他大脑里有点混乱，我应该去解决现在的情况…

　　耳边是那帮人的惨叫声，扰乱着空。最终，他还是握紧了手里的这把匕首。

　　魈一定很痛苦吧。

　　他这样想着，冲了上去。

　　他做了自己一定会后悔的事情，在魈即将刺杀一个人时，从背后给他来了一下。

　　空抵着他的后背，握紧手里的匕首。

魈你做的很好，空。

这句话，他似乎在哪里也听过相似的。

空对不起…

而地上的那个人趁机点燃了炸药丢过来，魈注意到后，把他推开了。巨大的爆炸声响起，四周的一切都被毁了。

　　火燃烧了起来，而那个人也逃跑了。空从地上爬起来，茫然的坐着。

　　毁了…

　　这里是属于他和万叶的家，结果要被毁了。

　　魈…

　　他跟魈没有羁绊，只能凭感觉去寻找。最终，他还是找到了他，对方被炸飞进了房子里。而大火已经蔓延到了里面。

　　【二十四】

空魈！撑得住吗？我们出去。

魈摇摇头，倒塌下来的墙壁压在他的腿上，难以拔出来。

　　就这样死去吧…

魈活着出去也没用，我杀死了那个男人，也意味着我这辈子都不知道解药。没有解药的我，注定会死…

又发生了这样的结果…

　　空深呼吸着，他感觉自己心脏跳的很快。难道，他要亲眼看着重要的人再一次死亡？这样的结果…再一次发生了。

　　没有人会像枫原万叶，不像他拥有那么高的幸运值。

　　如果…

　　无法改变这样的结果…

空我们一起死吧，魈。

他是疯了，又疯了。就是因为疯了，才提出这样的建议。

　　魈看着他，半响，点点头。

他们两个相拥在一起，在最后的这一刻，魈咬破了他的肩膀。吸允着血液，他也想…和空拥有羁绊。

　　即使，他不会寻找下一世的他。

　　那处印记出现在后颈上。

没关系，只要这一刻知道，他也有家人的感觉…

魈对不起，害你失去了这一切。我最开始…并不希望发生这样的结果。

空没关系，既然已经发生了，说什么也没用了。

魈空，你要是当初没有选择救我就好了。

空就算是重新来过一次，我依旧会选择救你的。小鸟，被火烧会很痛苦的。闭上眼睛吧。

魈嗯。

大火会将他们焚烧干净，曾经拥有的一切，都在今夜全部消失。这样的结果，没有一个人是愿意的，但也是迫不得已的。

　　火焰燃烧血肉的感觉，让空想起了被绑在十字架上，被人们丢着烂菜叶，臭鸡蛋，一把火烧死了他。

　　很痛苦，那种被烧死的痛觉无法言语。

　　然后，在一次重获新生。

　　如果，这一次，是真正的死亡该有多好。

这一次，他与自己的朋友一同步入死亡。

　　精神上，更是遭受了一次重创。

　　他的一切都没有了，这一次，也要孤身一人了吗？

空我不想你痛苦，魈，我将亲手杀了你。

魈我的荣幸。

　　…

　　当冰冷的雨水低落在他的脸颊上，空从废墟中坐了起来。

　　没有死…

　　果然是这样的结果。

　　眼中的光亮一瞬间消失了，空失魂落魄的从废墟里站了起来。不论是魈，还是枫原万叶的骸骨，都没有了。

　　大火焚烧了一切。

　　枫原万叶为他种下的枫叶树也烧没了，心里压抑的河堤一下子被冲垮了。

　　很痛苦，很痛苦…

这样的想法一旦出现，空已经没有办法冷静的思考接下来的事情。这场大火，埋葬了这段还没有开始就已经结束的友情。

　　一滴不剩。

　　像个行尸走肉的行走着，不知不觉的来到一个地方。他看见了一条河，顺着这条河，能通往哪里呢？

　　不知道，不清楚，不在乎。

　　空已经走进河里了，怎么样都好，让他再死一次吧。

　　唯一一次次的死亡，才能缓解他一次次的痛苦。

　　空闭上眼睛，倒进了水里。

　　下一段，如果还有发生什么事情…他会怎么做呢？

　　大概，会选择拒绝了吧。

　　因为真的很心痛啊，只要一开始没有发生，就不会有接下来的结果。

　　晚安，魈。

　　再一次晚安，枫原万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