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愿

【四】

空可莉那孩子小小的，还很有活力。

空站立在白雪上，吹着寒风。散落的长发随风飘荡，衣着十分的单薄。那呼出的热气，让阿贝多多多少少确定了眼前的人确实是活着的。

　　明明在不久前，还是一句冷冰冰的“尸体”。

阿贝多嗯。小孩子的精力一直都这样，用不完的。

面容苍白的，若是有些气色，定是更好看的。

　　他承认，空的样貌不差。

　　这就是魔女吗？

　　年轻又貌美，还有强大的力量。

　　他架好画板，看着不远处堆雪人的可莉。将那小小的人画进画里，描绘他妹妹的可爱。

　　空看着自己通红的手。

　　经历了这么多，他感觉自己和当初相比，确实是在逐渐的成熟起来。从一个什么也不懂的人，到现在什么都知道的状态。

阿贝多我很好奇，空为什么要将自己冻入冰雪中。

这个传闻中的恶鬼，并不像书面上描述的那样可恶。反而很好相处，也很受小孩子喜欢。

　　对他们也没有恶意，有时候也会来营地找他们聊天。也不会在他工作的时候打扰他，会变成一只小猫咪坐旁边看。

　　甚至有些时候，还会帮忙带一下可莉。减少了他挤出多余的事情去照顾可莉，有更多的时间去做自己的研究。

　　对于这个话题，空可以拒绝回答。但是他没有，倒也不是不能说。他坐在了石头上，捏起一团雪。

　　弄了两团，堆了一个雪人。

空我不只是冻死在冰雪中，我刺破心脏自杀，跳入大海鱼沉腹中，这些事情我都干过。

没有太多表情的说出了可怕的话，空微微闭了闭眼睛，回忆了一下。继续说道。

空每一次，都是刻苦铭心一般的疼痛。生命慢慢逝去，再到逐渐恢复。

阿贝多嗯？听起来，你有很多的故事。做什么究竟是因为什么？

空为了我死去的朋友，家人与恋人。这个回答可以吗？

空在雪人的身上拍了两下，淡淡的笑了笑。每一段记忆，都是值得他刻苦铭心的记住的。

　　不会忘记。

　　要是一百年前，他或许还会纠结着跟人类远离一点。而现在一百年后，他已经无所谓了。

　　无论他怎么做，都无法避免接近他的人死亡。他的存在，果然只能给接触的人带来不幸的发生。

阿贝多可以。人的回答有无数种答案，你的这种，也是其中一种。

空哈哈，你可真会说话，阿贝多。

阿贝多多谢夸奖。

空抱着双腿摇晃着身体，仰着头望着白茫茫的雪山。

空现在还有蒲公英酒吗？

阿贝多蒙德里有名的酒。

空好久没有喝过蒲公英酒了，呃…没有摩拉，穷鬼一个…

阿贝多下次我来雪山帮你带一壶吧。

空真的吗！谢谢你！

空眉眼弯弯，笑容明媚。笑在雪景中，格外的耀眼。在这寒风中，温暖着人的心灵。

　　阿贝多停下笔，看着他。

可莉阿贝多哥哥！可莉想钓鱼！

直到可莉跑过来，阿贝多才回过神来。意识到了自己的大胆视线，他迅速收了回来。

　　【五】

　　阿贝多很快兑现了他的承诺，为空带来了几壶蒲公英酒。得到所需要的东西，空笑的更加的灿烂了。

　　看得出，空的酒量并不好。喝了两杯，就已经通红了脸。即便如此，还是不停地喝酒。

阿贝多热一下酒可以暖身子，需要我帮忙你热一下吗？

空没关系，这样就好了，我不想太麻烦你。你帮我带酒，需要我帮你做什么吗？一物换一物的规矩，我还是懂的。

阿贝多不需要，就当是你替我照顾可莉的回报吧。

空呼出一口热气，又喝了一口蒲公英酒。而这次，他把酒一口干了。倒在雪地上，不禁感慨了一句：这么多年，味道还是没有变。很好，很好…

　　阿贝多刚想聊一下别的话题，或者，让空从雪上起来时。对方就先站起来了，拍拍身上的雪，拎着剩下的酒，再一次道谢就走了。

　　真是一个奇怪的人。

　　阿贝多相信，在空的身上一定有很多秘密。而他也很想知道，为什么他会如此的与众不同。

　　说白了，他想研究他。

　　不过，这种事情不太适合说。只能通过每一天的观察作出基本判断，到后面，他自己都后知后觉的发现这样的行为…

　　说是偷窥狂也没什么两样了。

　　更离谱的，等他意识到，他已经写下了十页的观察报告。坐实了变态偷窥狂。

　　不管就算如此，我们的阿贝多老师也能够表情淡然一笑而过，让人捉摸不透，发现不了这样的行为。

　　就算是发现了…那就发现吧，印象上留下了一点坏的点罢了。

　　他还很好奇，在茫茫白雪中，空住在哪里。问起时，对方总是会说：天地为家，天为被，地为床。

　　这一天，空没有来。

　　身边安静了很多，反倒是让阿贝多有点不习惯了。做实验时的心都有点静不下来，所幸就暂停了实验，到外面写生去。

　　沐着夕阳西下的余晖，在河岸变漫步着。在心里思考着今天实验出错的点在哪里，要从哪里入手去解决问题。怎么做？才能最大的降低风险。

空阿贝多？好巧啊。

听见声音，他看了过去。看见空泡在水里，愣了一下。

阿贝多你…这是做什么？

空泡冰水澡啊，要不要一块泡澡啊？又冷又刺骨，很受不了。不过，泡多了，也就习惯了。

空开玩笑道。

阿贝多如果可以避免我第二天的感冒发烧，或许我会考虑一下的。

空哈哈，回答不错，我喜欢。

空从水中站了起来，身形与人类无异。怎么也不敢想象，这句身体的主人，会是传闻中的魔鬼。

　　对方展现出的魔力，一直让他觉得很新奇。

　　光着身子，暴露在阿贝多的视线里。无所顾忌，毫不在意的当着人的面换上衣服。

空一直盯着我看，我会认为你馋我身子的。

阿贝多我只是在想，你的身体会不会与普通人有什么不一样。

空阿贝多，你总是能一本正经的说出有意思的话。哈哈，你想研究我是吗？

阿贝多看着突然凑近的人，两个人的距离再近点。面对着对方看穿他的想法，心虚的移开了视线。

　　空微眯着眼睛，用魔法弄干自己的头发。

　　背过他，准备离开。

　　在雪山深处行走，而阿贝多看见了他背在身后拿着的一束塞西利亚花。直到孤单的身影消失在尽头中，他才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六】

　　那个自称魔女的人，来的很少了。

　　这让阿贝多觉得似乎是自己的想法被看穿后，对方有意和他拉远距离。也正常，任谁发现自己被当成观察对象，都会不自在吧。

　　而今天，他刚到营地，就看见了空站在那等他。对方今天换了一身衣服，气色也比之前好很多。

　　坐在大石头上摇晃着双腿，手里抓着一朵塞西利亚花，出神的望着白色的花朵。听见他靠近的声音，才抬起了头。

空阿贝多，来研究我吧。

阿贝多…你这是什么意思？

空作为回报，杀死我。

空从大石头上跳了下来，向他走来。

　　…

　　阿贝多不明白为什么空会想死。

　　明明拥有别人羡慕的不老不死，可以做更多的事情。而现在，却对他说杀死他的一类话。

　　对于他的疑问，空是有回答的。

空如果，你活的够长够久，看到更多了。你会发现，有些时候活着不如死了。若不是这样，我又怎么会把自己冰封在雪山里。

空我的每一次自杀，幼稚的可以说是为了陪朋友而死。我可以从留在他们身上的印记上寻找下一世的他们。

空可是，我很清楚。轮回后的他，就已经不是我最开始遇到的人了。寻找到了又如何？我能够怎么做？我不能怎么做。我的出现，依旧会给他们的生活带来不幸。

空伸出手，对准阳光。看着自己脖子上的项链，他保存的很好，直到今日这条项链也依旧保持着最初的模样。

　　如果阿贝多能够找到杀死他的办法，或许他可以解脱出来。

　　从一开始，他就应该死了。如果一开始就死了，就不会有接下来的这么多的事情了。

空所以，你要不要答应我？

阿贝多如果我杀不死你呢？

空那也没关系，如果连阿贝多都杀不死我，那就是连地狱都不屑收我了。反正也死不了，怎么做，随你高兴。

空将手里的塞西利亚花别在了阿贝多的耳朵上，凑近瞬间，嗅到了对方身上的薰衣草香。

　　阿贝多握住了他的手腕，掌下感受到的手腕很细，如果用力会不会折断？

阿贝多我答应了。你的身体构造，我很感兴趣。

空听这语气…是想解剖我看看我和别人的不同吗？可以喔，我也很想知道我的心脏是红的还是黑的。哎呀呀，阿贝多好可怕啊。

阿贝多比起我，我倒是觉得有时候你很可怕。

空哈哈哈，我呢总是经历了各种事情，然后逐渐变态的嘛。顺便一提，我的血是有毒的，解剖的时候，可别溅到眼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