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啜泣来自榻侧，有些不同寻常的压抑和痛苦，天帝惊了一惊，鞋履未着便赤脚下地，慌忙揽住了那掩面哭泣的仙子。

“觅儿？这是怎么了？可是谁欺负你了？”

自然是没谁敢欺负堂堂水神，锦觅摇了摇头，靠在那人单薄的胸膛上，只觉得以往的自己有些可笑。

扑通扑通的震跳透过薄衫，并无半分暧昧旖旎，恍惚她的耳边飘过一段不长不短的叮嘱，乍然震耳欲聋，痛彻心扉。

“他说得对，就是为了你，爹爹也该搏上一搏，况我既选择为你化劫，便迟早都要走上这条路的。”

“觅儿莫怕，没了爹爹不还有他么？昔日大恩未报，又有上神之誓在身，他润玉岂敢负你？”

爹爹的死如一场大雪，掩埋了太多太多的琐碎尘埃，那些旧人旧事已是模糊不清，若非偶然触动，她是怎么也不会想起来的。

“天帝陛下，”水神动也未动，试探的问话在殿内回荡，除却二人之外再无人懂：“你们到底做了什么交换？那日殿上的兵将水系大半，你们可是早有联络？还有，我想不通，他向来淡泊无为，为何最后竟选择插手你们的争斗？”

是她想的太简单了，或许，自发现她起，或者更早之前，水族便与润玉同气连枝。而她的爹爹，应当也是其中不可或缺的角色。

水神爹爹似乎早料到会有这么一天。

可笑的是，他还在装傻，仍是一副哄小孩子的模样：“觅儿在说什么？”

天帝轻柔地拍着她的背，困惑得几近真实：“我不大懂你的意思…你说的可是仙尊？”

爹爹的谥号，德善，呵，德善。

回头看来，当年的形势竟是如此地复杂，复杂得超乎自己的想象，她身在其中，也不过一个懵懂的棋子罢了。

或者说，他们都是棋子。

太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