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8《霍格沃茨，一段校史》

创始人篇·2（内容有节选删改）

那个早上，赫奇帕奇看拉文克劳的眼神是如此炽烈且痛苦，是的，她当然明白，这是一份得不到结果的暗恋。

我并不清楚，在四人相识前，赫奇帕奇和拉文克劳，是否如同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那般，有过一段成双成对的经历。

只不过，我时常觉得，若她们此前并无那样一段经历，那么偶尔赫奇帕奇看拉文克劳的眼神里，那股炽热的情感，便显得轻率而无厘头了。

拉文克劳家族的覆灭发生在四人相识之前。

我认识她时，她已经是一个成熟且睿智博学的女子，拉文克劳家族唯一的幸存者，手上传闻中能增加佩戴者智慧的冠冕足以引来无数目光窥伺。

说来奇怪，四人中，我唯一不清楚其背景的，竟然是看起来最为温柔平和的赫奇帕奇。

昔年拉文克劳家族还在时，为嫡系的独女罗伊娜定下了一桩婚约，即便家族不再，婚约仍旧生效。

可惜的是，因天有不测，拉文克劳，依旧是拉文克劳。

仅仅一月之后，她的新婚丈夫便意外离世，留下刚刚改姓的她和遗腹女儿。

之后她力排众议将姓氏改回拉文克劳，就连女儿，也因为生命中从未有父亲的存在，而随了母亲的姓氏。

如果她当时宣布这件事时，没有那朝赫奇帕奇的方向瞥去的隐秘而迅速的一眼，或许这份隐秘的感情便会永远埋葬于岁月长河中，无人知晓。

她们究竟是否对这份感情有所察觉，我并不知晓。

但若问我是何时对其有所察觉，那大抵是拉文克劳的婚礼。

旁的我也已经记不清，唯独记得那日，本该明艳动人的新娘，面上却莫名染上了一抹不该有的憔悴。

也是那天，盛装出席的赫奇帕奇像是一夜没睡，眼下带着明显的黑圈，精气神全靠咒语和魔药提着。

初时我仅是不解。为什么赫奇帕奇会在好友的婚礼前夕依旧熬夜做魔药，拉文克劳又为何在婚礼前夕仍不肯暂停她的研究。

唯有那个早上，赫奇帕奇看着从楼梯上缓缓走下的拉文克劳，眼中炽烈又痛苦的情感令人为之动容，尽管它不过稍瞬即逝。

整场婚礼，赫奇帕奇停留在那对新人身上的眼神少得可怜，她似乎在竭力压制着自己的情感。

不知道当时，拉文克劳是否有所察觉，亦或她也同样在竭力避开赫奇帕奇的身影。

痛苦被她们藏得隐秘而深沉，却又意外的如此显而易见。

后来我想，那个时候，她们是否便已经察觉到了自己对彼此的心意？大抵是的吧。

如此强烈的痛苦，我不知道她们还有什么理由继续自欺欺人下去。

那之后的生活重新趋于平静，拉文克劳依旧是依旧是霍格沃茨的拉文克劳教授，仿佛一切都未变。

某个冬日，赫奇帕奇在室外给学生们讲解火蜥蜴，我看见拉文克劳站在窗边凝视着她，表情复杂。

明明已经察觉到，但偏生说不出口，甚至不会被世俗允许的爱恋，真真叫人绝望。

我还记得，那是个秋天，距离拉文克劳的女儿降生已经不远了。

“赫尔，你来做孩子的教母吧，好吗？”午后的塔楼，赫奇帕奇照例为好友送来调理的魔药，拉文克劳忽然出声问道，笑容浅淡。

纯血巫师从不信奉麻瓜的上帝，自然向来没有教父母一说。但拉文克劳偏就是这般提了出来，不只是邀请，而是几近请求。

“嗯？好啊。”赫奇帕奇的动作有一瞬间的僵硬，但当她重新抬起头时，表情已经让人挑不出半分瑕疵，“不过，戈迪和萨拉不应该更合适一些吗？我可没什么背景，不能给她撑腰。”

“哪需要什么背景，不过是希望能多一个人呵护她长大。”拉文克劳的笑容中掺杂进了些不易察觉的苦涩。

大抵便是，若不能让我的孩子名正言顺喊你一声母亲，那或许教母便是退而求其次。

拉文克劳和她的丈夫没有感情，梅林也没有给他们任何时间培养感情。

我也尚不清楚，丈夫的去世，对她而言究竟是解脱，还是更深的深渊。

“这样吗？那也好。”赫奇帕奇也笑了笑，“希望她看见我的时候不会哭鼻子。”

后来，在知道了一些更多的事情后，我才发觉，这句话背后又有多少的苦涩。

……面对一个觊觎你母亲，甚至想过诅咒你父亲的女人，真的能忍住不被我吓哭吗？

“怎么会，她应该喜欢你才对。”拉文克劳轻抚着浑圆的孕肚，垂眸时，便不再压抑眼底复杂的情感，“……赫尔，不如你帮孩子想个名字吧？”

“你……还没想好吗？”赫奇帕奇迟疑着，轻声反问。

“没呢，一直想找你们商量，结果总是不凑巧。”拉文克劳抬眼看向赫奇帕奇，声音轻柔，“你觉得海莲娜这个名字怎么样？”

我看见赫奇帕奇似乎有些动容。

Helena，恰好是Helga的前三个字母，和Rowena的后三个字母。

也许是巧合，也许便是刻意为之。

我还记得，有一段时间，格兰芬多格外钟爱三更半夜去地窖里，挑战斯莱特林的底线。

例如被漆成了金红色的地窖，和某天斯莱特林在早餐桌上露出的那对竖瞳和猫耳。

代价呢，大抵就是被斯莱特林的一串恶咒扔出地窖，以及之后几天扶着地窖门前的石墙拼命说蛇佬腔。

但是，他们似乎忽略了一个关键点。

四个学院的公共休息室多少有设些隔音咒，但教授的办公室和寝室门，由于要防止意外事件发生时不能及时察觉，一向不设隔音咒。

所以，我简直无法想象那段时间，赫奇帕奇的睡眠质量是怎样的。

一层和地窖离得不远，特别在于，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闹出的动静，仿佛几乎永远都足够吵醒半个城堡。

在一周内被生生吵醒四次后，赫奇帕奇接受了拉文克劳的提议，当晚就搬去了拉文克劳塔，与她同住。

我同样不知道这是否能算培养感情，但这对她们而言，特别是这个一切都尚未挑明的双向暗恋的现在，恐怕无异于一场酷刑。尽管魔鬼为了让你欣然接受它，而为其包裹了一层又一层美妙的糖衣。

明明爱人的气息就萦绕在身侧，那么近，呼吸平稳，毫无防备。但你竟连抬手轻抚她的发丝，都显得如此名不正言不顺。

很久之前，约莫是霍格沃茨初建的时候，一次下午茶，格兰芬多半开玩笑地提起，他们四个人中恰好两男两女，最后会不会结为两对夫妻。

无人应答，我只看见，拉文克劳和斯莱特林的脸色都忽然阴沉了下去，连赫奇帕奇也是抿着唇，一言不发。

谁都不想回答那个“是”，甚至不愿去想万一果真一语成谶了回如何。

那次下午茶匆匆结束，事后，赫奇帕奇似乎是为了验证什么，亦或只是想面色不好的拉文克劳高兴起来，可以不经意般地提起格兰芬多说那句话时，斯莱特林瞬间阴沉的脸色。

“罗娜……你说，他会不会喜欢我们中的谁啊？”

拉文克劳的面上更阴沉了几分，这叫赫奇帕奇似乎有些不知所措，笑容忽然变得有些勉强。

许久，拉文克劳才微笑了一下，摇了摇头。

“那是好事啊，我们四个互相都知根知底，嫁给萨拉总比要嫁给某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好吧？”

但我想，她们那时的想法应当是一样的。

……若她有一日，要站在盛装打扮的爱人身边，亲眼看她满面笑容地投入多年好友的怀抱，那么彼时心中矛盾的情感足够将她整个人撕碎。

再后来，是小海莲娜三岁左右吧。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是拉文克劳丈夫出身的那个家族，战争过后，拥有直系血脉的只剩下了一对兄弟。

他们以她故去丈夫的名义约了她出去，到头来，出现在指定地点的却是早对霍格沃茨有觊觎之心的那些家伙的人马。

这并不算完，许是早有预谋，拉文克劳拼尽全力发出的求救甚至也没能到达城堡。

是赫奇帕奇强行要她出门时戴上的那个施了铁甲咒和追踪咒的吊坠救了她。

拉文克劳重伤濒死，身体自那以后便留下了暗伤，虚弱得惊人。

在那之后，霍格沃茨的防御等级突然间提升了几个档次，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的怒火席卷了所有反对的声音。那个家族彻底绝后，拉文克劳也与他们再无关联。

或许也是因为这个，亦或拉文克劳自诩的“从梅林门前走过一遭的人了”，后来，她似乎就此放下了什么，不再去躲避赫奇帕奇的眼神，不再逃避。学着旁侧敲击去询问某些感情上的看法。

伤势好到赫奇帕奇终于允许她出院的那天，拉文克劳给了赫奇帕奇一个拥抱。

一个两人都等了许多年的拥抱。

她们没有像另外两位好友那样有一场正式，并也勉强称得上有些规模的告白。

赫奇帕奇后来说，让她们真正在一起的，其实只是一个拥抱和一个眼神。

“真的，什么话都不需要。”

多年后，海莲娜·拉文克劳已经出嫁，和丈夫生活美满，不时会回到母校探望母亲和教母。

那个下午，赫奇帕奇在给爱人和好友准备下午茶时，用闲聊的口吻，微笑着告诉我说。

“当时她的那个眼神，就已经让我明白，隔了这么多年后，我终于等到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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