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蠢又浪漫

“您应该比我更了解，中国围棋的未来，是小光和小亮的”

“那好吧。”

方绪垂头，长叹一声，“我尊重您的选择”

“从今天开始，您就是我们战队的特邀指导老师，可以随队出席任何场合。”

“只是。。。”，方绪站起身来，神情恭敬严肃，“褚先生，我有一事相求”

“方先生但说无妨”

“无论如何，希望您都一定不要放弃下棋”

褚嬴的棋中有日月乾坤，内里一二，是他方绪终其一生都窥探不到的。

聪明也罢，愚笨也罢，方绪早就已经准备好接受留有遗憾的人生。

但若是像褚嬴这样的棋士泯于众人，他不知那会是中国棋坛多大的损失。

真是那样的话，就太遗憾了。

“当然”

男子点头，欣然同意，“我会一直下下去的”。

南梁第一棋士顺利领取到了自己崭新的工作牌，开心的孩子样蹦蹦跳跳。

恢复人身时间不长，他还是不太习惯能被别人看到的状态。

“褚嬴，别人看不到你的世界是什么样的？”

俞亮沉默地跟在褚嬴身后，表情悲喜莫辨，“小光说，你曾经一度不现身，默默地注视过他很长时间”

“嗯，对，有六年”

褚嬴点头，像是回忆起什么事来，抱歉地冲着俞亮笑，“那时我的确太过自私，借小光的手下棋却从没考虑过他人的感受”

“小光那孩子从小就正直，在看到你们的眼泪后就一直非常自责”

“那时候他问我，凭什么他的一生就要由我来做主。我答不上来”

“小白龙因我而死，可我却直到时光质问我时才幡然醒悟”

“我侵占了原本属于他人的人生，不仅如此，还没能让他看上向往已久的花灯”

“那不怪你”，俞亮笑得温和，拍了拍褚嬴的小臂，“你堂堂正正赢的我，是时光骗我”

“虽然不知道小白龙怎么想，但我觉得他不会怪你”

除去同时光相处，绝大多数时间的俞亮都是像这样冷静自持，“你看，你不是也没怪过时光吗？”

“一样的啊”

俞亮摇头，无奈地感叹。果然这人类从古至今，无非也就这些情愫。

他忽然就想起年少时被姐姐强塞的青春读物，先认爱的人会输，但因为爱情，即便是输也一样甘之如饴。

人类，不就是这样愚蠢又浪漫的生物吗？

“褚嬴，你不会觉得不甘吗？”

一个人默默的栖身于黑暗，却只能借他人完成自己的心愿。

千年光阴，其实始终都是一个人。

“不会”

褚嬴轻轻地笑了，像是在讲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

“我曾经历三世，在南梁的时候虽然身边总有人围绕但却没有温度”

褚嬴抬手，附上心口处的位置，“这里，永远都是凉的。”

“反倒是后来和小白龙两个人冷冷清清地呆着，我才慢慢寻回了些做人的滋味”

“直到后来，我遇到了小光”

一说到这儿，褚嬴的眼睛变得极亮，整个人都沉浸在一种不真实的幸福里。

“我从来没有遇见过这样好的时代”

“从前的时候你没有太多的选择，因为就连生死与否都不能由自己做主”

“是时光告诉我，选择走一条什么样的路，成为什么样的人，都只能由自己来决定”

“因为每个人，都只有十分珍贵的一生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