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

“那天是我消失的日子，我当时骗他说是我生日。小光还说以后都把自己的生日改在这一天和我一起过”

褚嬴勾唇，抬头仰望白云蓝天。

“小亮，人工智能的下法是不是特别熟悉？”

“对，像围达网上的褚嬴，也像从前的时光。”

“不只是像”，褚嬴摇头，轻轻地笑了。“他的落子和我思路几乎完全一致”

他双手抱胸不经意间又抛出一个重磅炸弹来，“时光之所以一直执念白子虬，是因为小白龙的棋也是我下的”

“我在这世间流连千年，小光并不是我遇到的第一个孩子”

“上一个是小白龙，也就是后来的名家棋士白子虬”

“但和小光不同的是，他的每招每式都是我下的。也就是说，他的棋风完完全全就是我的”

“这还不够”

褚嬴瞥了眼愣怔在原地的俞亮，微笑道，

“兰因寺棋谱上的无名氏也是我”

“我几乎所有的生命都投诸在了围棋里”

“所以如果一个人习得我所有棋谱，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就可以说是成为了我”

“小亮，小光他当时一定很难过”

“我抛弃了他，还又以这样一种方式出现在他的对立面”

“我们从前也常常对棋，但这两者之间的关系是全然不同的”

褚嬴低头，狭长的眸子里盛满了难过，“他不是下不过，是不肯下”

“若你只能从这一盘棋中感受到重要人的存在，小亮，你舍得赢吗？”

俞亮双眸圆睁，当场愣在原地，“原来如此。。。”

怪不得时光当时着了魔样同人缠斗。。。

生离死别，说是放下了也不过就是自欺欺人。若是真能再有一次相见的机会，谁又能真的舍得？

褚嬴抬手，习惯性地想将手拢进袖子。

他活了千百年，从来都不是一个细心的人。没能读懂公主，也没能读懂小白龙。

可这一次，他看懂了时光的难过与无助。

原来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心中的天平已然倾斜向时光的方向。

“还偏偏是他最抗拒的人工智能。。。”

俞亮咬牙，脸色也变得难过了起来。

他一直以为时光只是在怀念某人，却未曾想，真相居然如此残忍。

“不只是这样”

“时光。。。”

“小光？”

买完雪糕回来的时光忽然出声，也不知是听见了多少。他将雪糕递给俞亮，自嘲地笑笑。

“我一直否定人工智能下棋，觉得他们没有灵魂、没有情感”

“褚嬴说一个人的棋里会有人，会有世间万物。那些冷冰冰的机器怎么会理解呢？”

“可就在那一刻，我忽然发现自己错了”

时光弯身，将一起买来的爱心氢气球系在褚嬴的腕间。

“比起狭隘、又善于遗忘的人类来说，人工智能的出现也许真的是更好的选择”

“那些被人诟病老旧的招式又重新在一个人工智能的手中大放异彩，不得不说，这真是天大的讽刺和笑话。”

“时光。。。”

俞亮开口，却又不知该如何安慰对方。

褚嬴走近时光，摸了摸这人头顶蓬松的软发，笑得温温和和。

“小光，陪我下盘棋吧”

二人席地而坐，以沙土为盘，石子为棋。

他们沉默不言却下得及其入神，以至于从暖阳当空到日落西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