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赶路

　　吉普车队飞驰在一望无际的苍茫戈壁上，气候干燥，车子与车子离得很远，用以逃避上一辆车扬起的漫天黄尘。

　　我看着窗外茫茫的黄沙，并不后悔自己刚才的决定，我有我的理由，小哥是其中一个最重要的因素。阿宁在出发前就跟我说了计划，让我纳闷的是，她是怎么会知道这条路线的？这条路线是完全按照文锦笔记中的路线走的，而笔记却在我口袋里。

　　我按耐不住，便装作无意的问坐在我身边的高加索人，没想到他很轻松的回答出来了。

　　原来是我想复杂了，我总是认为应该是看了笔记，然后知道塔木陀、定主卓玛和路线，其实完全不是这样。阿宁收到录像带采取的第一个措施，就是去调查了寄快递的快递公司，通过快递公司人的回忆，他们就找到了这个快递的寄出者，那个人就是定主卓玛。

　　之后跟定主卓玛的探访、谈话，都是为制定路线而准备的，所以就圆回来了。

　　我明白后就坐在车上保持沉默，窗外雅丹地貌让我领略了戈壁的荒凉，这种一望无际天地尽头的感觉让人有强烈的被遗弃感。

　　我突然就想到了小哥，心忍不住抽痛起来。小哥说他是没有过去和未来的人，这句话总是回荡在我的脑海。

　　我不能对他的经历说感同身受，我没有经历过那么长时间的沧海桑田，也没有像他一样从出生就背负着使命，更不知道失忆导致的心中的空白是多么痛苦。他总是用淡然的眼神看世界，他不是不在乎世界，而是不在乎自己。

　　如果没有下墓，我们就不会遇见，也不会一起经历生死。他总是为了救我而陷入危险，九死一生后却淡淡的对我说没关系，可他不知道每次我的心都像冻住一样无法跳动，看到他安全回来后又全身的紧绷瞬间卸下，强烈的刺激使我总是心悸，这样，已经很久了。

　　多少次的午夜梦回，我都梦到他满身是血的从我面前消失，每一次我都被心悸吓醒，然后就是连绵不绝的心脏抽疼，疼到整夜整夜睡不着，每一次持续的时间都更长，我不知道我这是怎么了，可能，是生病了吧。

　　我不想告诉 他我身上发生的事，虽然我只是个普通人，但是我就想一直陪着他，追随着他，在他需要我的时候，在他身边给予我最大的帮助，至少，不让他孤独。我想跟他一起去寻找他的记忆，让他有一个联系，有一个依靠。

　　我怕是，爱他爱到骨子里了吧……

　　心脏越来越痛，我不由得深呼吸了几下，不让别人看出异常。

　　这时，我身旁的高加索人开口了：“你不是问我那个塔木陀的事么，我跟你说说。”

　　我一听就来了兴趣，转过身来仔细听他说。

　　他看了我一眼，惊讶到：“你怎么了？脸色这么白？”

　　我扯出一个笑容，声音有些颤抖：“没事，有点晕车。你说。”

　　据他所知，塔木陀这个概念是找到定主卓玛才知道的，根据定主卓玛听当时文锦他们对话的记忆，似乎是汪藏海的最后一站，至于是什么地方，文锦他们自己也不知道，只是去寻找。不过，定主卓玛后来根据旅途里见闻和经历，就有了自己的判断。她发现文锦他们在寻找的这个塔木陀，就是他们这一带传说里的西王母国。在当地人的说法里，那个应该叫做塔耳木斯多，意思是雨中的鬼城，当时她发现了这一点之后，就很害怕，于是假装找不到路，和他们分手了。

　　我听到西王母国，很是惊讶，高加索人看出了我的疑惑，就给我解释了一通。

　　原来西王母国是真实存在的，是历史悠久的古国。而在定主卓玛小时候听的传说中，这座城市只有在大雨的时候才会出现，一旦看见就会被夺取眼睛，变成瞎子，所以她非常害怕。

　　“所以说，我们现在要找的，就是西王母国的古都？”

　　“可以这么说。”他看着我说，“这一次说是去寻找塔木陀，其实就是去寻找西王母国的遗存，你要知道的就是，不是我们去寻找西王母国，而是我们找到的东西，自动就会成为西王母国，这就是考古探险。”

　　我听了忍不住苦笑，西王母，神话里的东西，可不是啥好惹的货色，摇了摇头就不想去思考了。

　　我看着从阿宁那拿来的装备，很齐全，就是在穿沙漠服的时候发现这衣服的皮带上，竟然也有02200059的号码。我问高加索人这是什么号码，他说是他们公司的条形码号，他们老板很着迷这个数字，据说也是一份战国帛书上翻译出来的。我顿时想到了七星鲁王宫里的盒子的密码，心想这数字是不是有什么特殊意义。

　　听高加索人说完，心脏好受了一点，但是很疲惫，我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眼一闭就睡着了。

　　之后的两天，行车速度非常快，几乎一天时间都在赶路，仅有的几次扎营，我就发现小哥在刻意的回避我，我每次想找他问问，都被黑眼睛打断了。他似乎对我很感兴趣，一直找我说话。刚开始一门心思在小哥身上，不想搭理他，后来他一直找我，我也就不好意思了，和他聊了两句。

　　就这样，我们很快就到了戈壁，接着就是定主卓玛带路，她带的路特别难走，不是碎石滩就是河川峡谷的干旱河床，很快队伍就怨声载道。

　　定主卓玛解释说，要想找到当年的山口，必须先找到一个村子，而她果然不负众望，带着我们找到了那个村子。

　　村子叫“兰错”，里面还有人住，有四户人家三十几号人。

　　我很开心，因为人这种群居动物，看到扎堆的人总是喜欢堆一起。

　　不过可惜的是，有一辆车进村的时候出了事故，翻进了风蚀沟里，人没事，车给报废了。

　　在这个节骨眼上，一辆车报废没什么，只是如果不尽快找到山口的话，车子会一个一个的报废，那么需要留下来的车和人都非常危险。

　　阿宁很担心，但和定主卓玛一起来的她的孙子扎西否定了。

　　他说了很多，我听完了就总结了一句，要想进入柴达木，人头就得别在裤腰带上，自古就是这样。

　　他说完后没人在说话了，我也失去了兴致，在篝火旁边找了个地方躺了下来。

　　我抬头看着天空，从来没有觉得天空可以离我这么近，那漫天的繁星如此耀眼，璀璨的银河如此清晰，让我想到了小哥的眼睛，有着丝毫不逊色的美丽，让我一时间没有了睡意。

　　不过，长途的奔波总是起作用的，闹腾了一阵子，四周的声音便逐渐地安静了下来。

　　我也闭上眼睛，渐渐进入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