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发篇 帝王孤（一）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蒹葭萋萋，白露未晞。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溯洄从之，道阻且跻。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坻。

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谓伊人，在水之涘。

溯洄从之，道阻且右。溯游从之，宛在水中沚。

一眼望去，已埋于心中。丞相府的那声浅笑，误了终身。

年少时沉重的责任，阻隔了所有可能。

无论多想回到从前，换来的，只有恭恭敬敬的一句“陛下”。

我拥有了天下，却失了你。

都道帝王无情，可有谁明白，我不愿做着无情的帝王。

权倾天下，四海安康，而只有一道身影，消逝了。

此谓，帝王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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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决定好要走了吗？”

空旷的大殿里男子苦涩的声音骤然响起，即使殿外再怎么歌舞升平，也掩藏不住男子的悲哀与无奈。一席龙袍在他身上显得格外沉重，一只手紧紧抓着书件，指节隐隐发白。

跪在殿中的人抬起头，绝世的容颜未有丝毫衰老，流光溢彩的眸中透出一丝不舍，但还是坚持道:“殷纣已灭，封神大业已成，在下身为阐教弟子，理应回师门潜心修炼，不该贪恋人间富贵，望，陛下成全。”

姬发咬牙问道:“若是我不让你走呢？”

“那恕哪吒只能不辞而别。”

“你，算了，留不住你，之后有什么打算。”

哪吒冷凝的脸破出一丝笑意:“打仗打了这么多年，我也累了，我和二哥说好了，我们二人一起，游山玩水，好好把这么多年的愿望实现一下。”

杨戬，这个名字可以说与哪吒一起，成为之后许多年老兵们茶余饭后的闲谈，尤其在哪吒的军里参过战的，即使胡子一大把了，只要有人听，就兴高采烈地拿着一支木棍手舞足蹈地笔画来笔画去，说他们杀四魔，破阵法，取游魂，擒妖孽，每次都会有一帮孩子围上去，又唱又跳。那时，已年过半百的姬发，偶尔听到他们的谈话，听着听着，不觉湿了眼眶。

而此时还是青年的姬发，周武王，盯着哪吒看了许久，最后叹口气:“你和杨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一句话说完，哪吒脸上罕见地浮现出几朵红云，双手不知不觉缠起了衣角，几乎从牙中挤出了几个字:“就，就下山之前吧。”

哪吒转身走下台阶的一刻，姬发站起身来，一瞬间，他真的想把哪吒留下，想弃了武王的位置，只与那片红衣浪迹天涯。

但很快，自己就又坐到龙椅上，殿外等候多时的文武百官一贯而入，战战兢兢地汇报着国家事务。

最后哪吒的离开，姬发也没有赶上，只听相父说，哪吒当时的笑，是这么多年最开心，最真实的笑了。

姜子牙说这些时，脸上的胡子一翘一翘地，作为两人的师叔，姜子牙自然高兴。

杨戬这孩子沉稳，但太孤僻了，哪吒可好，平时还行，一被气急了，十匹马都拉不回来。本来还怕两人合不来。现在想想，自己当时太明智了。

不同姜子牙的真心祝福，姬发沉默良久，直到那天日暮，他才起身，余光瞥到夕阳，红得如火般明艳，千万种颜色交织，看着门外的夕阳，一段记忆涌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