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2——过去

在福利院的五年浑浑噩噩的过着，直到那一天，好像有什么在无形之中改变了我刻在宇宙中既定的人生命运。

“姑娘啊，你有名字吗？”虽然好像只是随意的一问，但我看见了她眼里的热切和希翼。我望向福利院园长，她微不可查的冲我摇摇头。

这么多年的福利院生活不仅让我学会如何抢夺，也懂得了如何看眼色。

“没有”

『不，我叫白瑿』

“我没有名字。”

『我姓白，纯洁无瑕的白色』

我抬起头怯怯地看向女人。

『瑿是形容黑色的美玉』

“太好了！”女人很兴奋。

『阿爸说，我是他们最珍贵无暇的美玉』

“以后我们就是你的爸爸妈妈了，你就叫田青溪吧。”她热切的看着我，双手紧紧扣住我的肩膀。

“别太过分。”她老公走过来拽住她，“办完手续先走吧。”

其实，我当时以为他是怕女人伤害到我。

送走他们后，院长和蔼地对我说：“以后你就有家了。”

是吗....

可是我的家早就分崩离析了

十天后，我的养父母来接我回家，车上他们一直在争论的我的名字。最后养父指着窗外清溪川的地标牌对我说：“以后你就叫田清川了。”这次我的养母没有出言反对。

“好，谢谢阿爸偶妈。”我露出一个甜甜的微笑。

田清川——我默念着自己的新名字，看来他们没有对我很上心。不过我曾在偶妈的遗物，她的国家创造的诗中看到过一句——我心素已闲，清川澹如此。如果这么想的话，也挺好。虽然我并不想过淡泊的日子。

“清川啊，喜欢跳舞吗？芭蕾那种的。”养父装作不经意的问我，但逐渐握紧方向盘的手暴露出他心里的不平静。

养母的神色仿佛回到了问我名字那天，比我还忐忑的心情。

我斟酌着字句说：“以前在福利院的电视里见过，很好看，可是我没有机会学它。”

事实上我的确很喜欢看别人跳舞，曾经有一个小小的舞蹈首席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明明只是比我大了四岁，可差别却是有四光年。她是在波光粼粼的湖畔优雅展翅飞舞的白天鹅，是春天里抽条成长的新枝，是情书开篇饱含爱意的名字，而我只能躲在阴暗的角落里羡慕的望着她。

我爱看她跳舞，仿佛自己也是个自由的精灵。

但我并不想尝试，东施效颦而已，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

“正好，我看你学习挺好的，之前福利院给你入的那个初中实在是浪费你的成绩，就给你转到这所好学校了。以后你上完课就直接去旁边的机构跳芭蕾，我们待会就给你报名。”养父松了一口气继续说：“好了，我们到了以后这就是你的新家。”

“我们会是你真正意义上的父母。”

当时我只是想不明白而已，为什么那么敷衍的指着个地名就成为了我的名字，却一脸憧憬向往的说出了那句话。

『我们会是你真正意义上的父母』

因为不喜欢吃土豆所以吐出来导致养父瞬间冷下去的嘴角，和养母疯狂低落的泪珠，使刚到这个家的我无措至极。

后来我才想明白，他们既关怀又冷漠；他们既对我拭目以待，又自欺欺人是因为什么。

『我们会是你真正的父母』

它像一根藤蔓紧紧的缠着我，使我呼吸间都充满着血腥味。

... ...

“很抱歉，我们尽力了。”医生麻木的冲我鞠躬道歉。

“没关系。”

七年的舞蹈，在舞室里被强行压下去的腿，因疼痛滴落的汗珠，我全记得。

七年的土豆，每次强行咽下去，等待无人后去厕所呕出来。明明以前只是不喜欢吃，现在却生理性的反胃，我全记得。

一次次叫错我的名字，强行给我灌输新的爱好，禁止一切我喜欢的东西，他们不爱我，我全记得。

我又想起很久以前，窝在福利院的角落里，像个丑陋的影子看着电视里的那个小精灵、美丽的白天鹅。午后的光把我和她无法跨越的距离打成实体，她是光那面，我是暗那面。

“首尔.....芭蕾舞首席.....远赴美国....交流...表演成功...吸引...掌声....”

“.......！”

“...的.......天才田青溪！”

田...青...溪？

『 “姑娘啊，你有名字吗？”我看见她眼里闪烁着光。』

『太好了！』

『“以后我们就是你的爸爸妈妈了，你就叫田青溪吧。”』

『“别太过分。”』

田青溪，我终于解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