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香如屑19：失忆

应渊难得睡了个好觉，一觉醒来，只觉得通体舒畅，连气色都比平常好了几分。

只是……

他捡起被枕头压着的珠花，露出茫然之色。他的床上，怎么会有女子的发饰？那发饰上海隐隐漂浮着某种的花的香味，已经极淡了，要不是他的嗅觉异于常人，很有可能都闻不到。

担心天族混入奸细，给他下了毒，应渊不敢轻视，立刻运转周身，内视一番，表情骤然一僵。

他居然在不知道的情况下失了元阳！

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似乎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

应渊招来衍虚天宫的仙侍：“昨日有何人来过衍虚天宫？”

“帝君昨日下了一天棋，并没有召见任何人。”仙侍半躬着腰，双手平举，宽大的衣袖把藏在后面的表情全部遮住。

昨日衍虚天宫只有他当值，他也的确听到了动静，可正如那人所说，此事如果传出去，于应渊帝君的清誉有瑕，而帝尊最不喜神仙们之间有私情，既然帝君不记得了，那他也会依照那人所说，不透露一个字。

“帝君可是有什么事需要小仙去办？”仙侍抬起头，若无其事地询问。

“无，你出去吧，我想要静一静。”

仙侍退出去，应渊从怀中掏出珠花，那是一朵红色的重瓣莲，东西很精致，是用海里的贝壳加工后染色而成。

贝壳，莲花。

会是从下界升上来的仙侍吗？

“来人，本尊要看所有和水族相关的仙官名录。”

*

披香殿。

辛玖娘刚送走了排练的仙侍们，余墨就现身了。体贴地给她倒了杯茶，递给她的同时，换走了她手里的剧本。

“啧啧，真不错。”余墨边看边夸，有些内容更是让他眼睛发热。作者文笔极佳，字字句句，不仅拼凑出了创世大战激昂画面，更是让他父母的音容笑貌都浮现眼前。

当年，九鳍一族也是创世大战的主力，只可惜在这场大战中，阖族覆灭。

那时他才刚刚出生，远不能化形，所以从未见过父母长辈。这些文字，让他和早已逝去的父母，恍然间好像来到同一个空间。

看到男人红了眼眶，辛玖娘放下茶杯。

“这出戏，约莫还有十天就能写完了。”其实要不是她太懒，大家早就能收工：“嗯，我准备在瑶池盛宴上表演这出戏，到时候定能得到帝尊的赏赐。余墨，我会利用这个赏赐离开天界，你到时要和我一起走吗？”

“你要下界？”余墨诧异不已。

辛玖娘点点头，她以前可想当神仙了，觉得神仙高人一等，法力无边，但是到天界的这段时间，她发现并不是如此。

天界等级森严，看谁都要分个三六九等，一出生就给人打上了标签。如颜淡这样都绝迹了上古遗族，尚且都要从一个小仙侍开始熬资历，就更别提像录鸣那样的下界小妖，连升职加薪的资格都没有。

在凡间，他好歹是鲛人族的皇子，在天上却只能在藏书阁掸灰。她本体是九尾狐，只会比鲛人更不受待见。

而神仙多数长命，各个神位且都有了主，她即便在这里待上千年万年，也做不到那万人之上的位置，那又何必在这儿受天规戒律的束缚呢！

当然，这些话是不能跟余墨说的。

“天界太过无趣，听说人间有无数写话本子的好手，我从小就有心愿，博览群书，成为三界第一话本大家。如今天界的话本都被我看完了，自然要去看看其他地方的。”

余墨沉思片刻，握住她的手：“我跟你一起走。”

九鳍已经覆灭，阖族只剩他一人，他如今也不过是想搞清楚当年灭族的真相。眼前的女子，是他往后想要相伴一生的人，不论她做什么，他都会和她共进退。

“我化形之后并未登记在册，到时你若获得恩准，我便同你一起离开。颜淡，我如今孑然一身，只有你了，不要丢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