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篇（11）

我叫井上弦澜，一个弱小的人类。

我出生在江户时代，这是个迷乱，浮华的时代，有人挥金如土，有人及时行乐，有人为了权利进行着无休止的争斗，有人为了生存进行着不论对错的杀戮。

而我，就是出生在一个地位低微的下等武士之家，一个小小的足轻之子。

我们没有钱财，也没有地位，只能依靠着父亲那微薄的俸禄勉强度日。

其实这样的日子对比来说，也不算太差，至少我们还可以饱腹，只是我知道，这样的生活是父亲一次次的用生命来换的。

父亲今年已经三十多岁了，小时候的过度劳累使他总是那样的瘦弱，但因为他的拼命，受到领主的认可，故而能够成为一位武士。

父亲十分的效忠那位素未蒙面的领主大人，也十分羡慕那些威风凛凛的上等武士，能够举起刀代替领主大人打下疆土，要是能够为领主大人战斗，这对他来说就是是最幸福的事。

受到父亲的影响，我从小便十分憧憬着强大的力量，那种渴望到近乎疯狂，但是很遗憾，我的体质并不允许我成为那样强大的武士。

但是父亲不一样，虽然父亲和我一样，甚至比我还要瘦小。

父亲瘦小的身体里有着无穷的力量——这是我一直以来的认知，无论什么时候，他总能非常完美的照顾好我们一家。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我就这样平静的成长到成年。

我的身体天生就十分的无力，所以注定我成为不了憧憬的那种人，本来我是这样以为的。

直到有一天，父亲急急忙忙的赶回家，说出了一个让人恐惧无比的消息。

我们，战败了。

那位强大无比的领主大人败了。

我那时候呆呆的想着，脑子里一片空白，被母亲拉着，被父亲护着，离开了那个平凡却又温暖的家，从此过上了逃亡的生活。

“没事的，一切都会好起来。”

一路护着我，身上早已遍体鳞伤的母亲轻声说道。

“相信你父亲，他很强的。”

我应了一声，随即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对于这一点，我一直都是毫不怀疑的。

我们就这样一直不断的游荡，连走到了哪里都不知道，只是靠着生存的本能，顽强的活着。

在路过一个神庙的时候，父亲突然叫住了母亲。

“……等等，我马上回来。”

因为风餐露宿，父亲已经不复以往那样的精神，本就是皮包骨的他是那样的瘦小。

我第一次感觉到了父亲原来并不是很强大，这样的感觉。

很快的，父亲回来了，手里还带着三个饭团。

我难掩激动的望着那活下去的食粮，却听见母亲在一旁默默地流泪，一时间，我竟愣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去做。

但下一刻，我已经没有办法去想那么多了，本就不怎么健康的身体被人狠狠的摁在地上。

我和父母跪在地上，面前是一些带着长刀，衣着华美的武士。

“哎呀，这不是那个心软领主走狗的衣服吗？原来如此，居然还有这样弱小的人当武士，怪不得会输得那么惨，连尸体都没有好好保存下来。”

其中一个人一脚揣在父亲的肚子上，在我以为父亲会反抗的时候，他只是剧烈抖动了一下，接着继续任人宰割。

见到父亲没有什么反应，那人又把目光转向了母亲。

“啊，这手里拿的是什么啊？饭团？你们这种家伙怎么可能吃得起这种东西，难道是在那个神庙偷的吗？那可是辉月家的神庙啊！你这家伙真是死不足惜。”

话音刚落，母亲的头便滚落在地，鲜红色的血液灌满了我整个眼眶，接着不知道是泪水还是母亲的血液流了出来，我的脸上流过湿滑的液体。

一声凄怆的怒吼传来，父亲重新拿出了他珍藏已久的武士刀，却在顷刻之间被人身首异处。

哎？发生了什么？

看到刚刚还在面前温暖抱着我的父亲母亲化为两具冰冷的尸体，我的耳边传来一阵声嘶力竭的哭喊。

是谁？

啊，是我啊。

“啊，麻烦，刀脏掉了，就用这个旧刀凑合一下吧，看样子还挺不错的。”

不准用！那是领主大人赐给父亲的！

我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果然，我就是这样的弱！太弱了！所以他们都死了！现在我也要死了！

我绝望的瞪大了眼睛，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你，想要活下去吗？”

一阵冰冷稚嫩的女声传来，在我的面前伸出了手，白皙的胳膊瞬间就像是被烧焦了一般，漆黑一片，她十分淡定的朝着武士的方向一甩，片刻之间，武士全部消失不见。

血色的和服，漆黑的长发，猩红的双眸，手上拿着一把骨伞，她就那样高傲又十分怜悯的对我说。

“真是可怜啊，因为太弱了，所以什么也保护不了，吗？那么，要不要接受我的力量？当然，是有代价的，你将不在为人。”

那双眼睛较有兴趣的盯着我，似乎是在等着我的回答。

“你是……神吗？”

我实在是找不到什么形容词来描绘眼前的少女，精致的像娃娃一样，却又带着一股莫名的妩媚，或许吉原的花魁都没有这般艳丽吧。

“神吗？你这孩子真有意思，也许吧……”她笑了一声，美得动人心弦，目光却有些黯然，像是想起来什么。

“也许真的有神，可是他并不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