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聂明诀带了一队精锐弟子与灵汐一路疾驰，来到邙山的时候就见山中弥漫着浓重的雾气，不知是什么人布在山中的重重禁制使得众人无法再御使灵器前行。

聂明诀正要拔出佩刀以力破之，却见始终跟在自己身侧的灵汐上前一步，伸出纤指凌空虚划，一道泛着金光的破障符被她抬掌拍向前方。

众人只见这看似不甚起眼的一个举动所掀起的无形气浪，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山中冲击而去。须臾后，挡在众人面前的迷障重重消失得一干二净，就好似刚刚所见只是眼花一般。

灵汐浑然未觉身后一众弟子们敬佩的目光，只微微侧首看着聂明玦道：“好了，我们走吧。”

那轻描淡写的举止让聂明玦心中微微一颤，他来不及细思自己心中那点子悸动是怎么回事，转身对身后的弟子们说道：“都跟紧了。小心行事！”

“是，宗主。”一众弟子齐声说道。

一行人很快寻到了山中有灵力波动的地方，所有人尚且来不及为下方数量过百的走尸群感到震惊，便立时加入到了战斗中去。

山洞前苦苦坚持的几人见此精神大振：“是宗主！我们有救了！”

因为薛洋抽身离去而少了控制的走尸很快就被众人清理的一干二净。

聂明玦来到满身伤痕的聂云峰几人身前站定，听完了几人哽咽难言的诉说，他一脸欣慰的挨个拍了拍几人的肩膀，道：“你们都是好样儿的！是我清河的好儿郎！”

灵汐从这些走尸身上感觉到了阴铁的气息，听了几人的话她很快就明白这些走尸乃是被人操控着的傀儡，现在走尸这么轻易被消灭，怕是其操控者早已经走了。

灵汐用神识感受着山中那一缕独属于阴铁的邪煞之气，在其他人眼中就好像她在盯着某个方向看一般。

“魏姑娘，可是有什么发现？”聂明玦让懂医术的弟子带几人下去疗伤后，自己则来到灵汐身边轻声问道。

“这里！”她身形一动，聂明玦也忙跟了上去。两人在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下发现了一根黑色的羽毛。

聂明玦神色难看的捏着手中的黑羽：“是岐山的枭鸟。”

“这里先前至少有十一人，”灵汐细细打量过周围，最后在头顶的树干上停了下来，哪里有一处被鸟喙啄过的地方。“修炎火诀者众，一人修习诡道且身怀阴铁。”

“温若寒到底想做什么？”聂明玦咬牙怒道，他一面催动灵力将手中的黑羽化为灰烬，一面望着属于岐山的方向，眼中充斥着浓浓的战意。

这时一曲悠扬的笛声在他耳边响起，聂明玦回眸一看，只见树影斑驳间细碎的阳光洒落在灵汐身上，给她平添了一抹出尘的仙气。

那一刻，聂明玦只觉得这世间所有的美好似乎都集中在了面前的女子身上；那一刻，他好似听到了花开的声音。

一心安抚亡魂的灵汐自是不知道聂明玦此时的异常，她只是被这山中无辜枉死的冤魂吵得烦躁，这才拿出短笛吹起了安息曲，直到那些常人看不到的冤魂、一个个被笛声洗去了身上的怨气并向着洞开的黄泉离去后，灵汐才收起手中的玉色短笛。

笛音消失的那一瞬，聂明玦陡然回过了神，就好似做了什么亏心事一般，他忽然有些不敢与灵汐明澈的双眼对视。

两人一同回到弟子们休息的地方后，聂明玦看着被弟子们找到的几具门中弟子的尸首，心情又低沉了下来：“把死去弟子的尸首好生带回去交给他们的家人，有什么需要的也多帮衬着点。”

“是。”聂云峰低低的应了一声道：“宗主，到底是什么人这么狠毒？---也不知他们祸害了多少人？”

事情未明朗之前，聂明玦无法将心中的猜测宣之于众。

他拍了拍聂云峰的肩膀：“好好养伤，总有报仇的一日！”

倘或真是温氏想要以阴铁乱世，那这世道且还有的乱呢！

“我这里还有些回元丹，让受伤的弟子一人一颗，会好的更快一些。”灵汐对聂云峰说道。

聂云峰迟疑地看了看自家宗主，却见对方唇角勾起抹清浅的弧度：“看我干什么，还不谢过魏姑娘。”聂明玦心头忽然升起一抹隐晦的欢喜。

“多谢魏姑娘。”聂云峰转身的刹那心里腹诽得道：啧！看来自家这位素来不近女色、且耿直到不解风情的宗主大人还真是铁树开花了啊！

稍作休息后，一行人又去了一趟小叶村，可那里除了阴铁残留的气息外再无任何所获。

之后的一段时间与走尸相关的事情几乎没了声息，可灵汐与聂明玦心里都清楚，这不过只是风雨来临前的平静罢了。

不净世的大门前，灵汐依旧是来时的衣着，广袖宽袍、发髻高束，端的一派仙风道骨之姿。

“姑娘何以如此急着离开？不若再住些时日？”聂明诀负在身后的右手不由的握成了拳，私心里他很想将人留下来。

“多谢聂宗主好意，然灵汐有心出外游历一番，只能辜负聂宗主好意了。”灵汐温婉一笑。

“姑娘说的哪里话，”聂明诀洒然一笑，目光沉沉的注视着面前巧笑嫣然的女子，“若哪日姑娘倦了，不妨再来不净世，这儿的门永远都会为姑娘大开。”

灵汐这些日子来不是没察觉到聂明诀对自己态度上的变化，可她只以为对方是把自己放在了恩人的位置，所以从不曾多想什么，且曾经凭实力高坐云端近千年的灵汐大尊又几时明了过什么是思慕呢？

“好。”灵汐想着若此次出行寻到了自己需要的几种灵药，那么给聂明诀的弟弟炼上几颗洗髓丹也是可以的，毕竟她这段时间在这里住的很是不错。

“聂宗主请留步，灵汐告辞。”她御剑凌空后冲聂明诀盈盈一笑，然后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徒留聂明诀一人在此驻足良久，他望着早已看不到人影的天空，忽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很不是滋味。

那种感觉聂明诀不知道该如何说起，可他心底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心里不知何时藏了一抹倩影，挥之不去，甘之如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