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汉灿烂》10.迁居

正旦将至，瑞雪先行。

雪纷扬中日出放晴，天色澄净，银色从天际铺开，院中有一株分外妖娆的红梅，这是好些年前程少商程少皎生辰时寻来的，本以为是活不了的，不想这么多年过去，唯独它活得最好。

莲坞“女公子，女君让人送了新衣来，说是过两日迁宅所用”

莲坞捧着新衣从屋外走来，见程少皎又将窗子开了站那吹风，忙放下新衣赶过来劝阻。

莲坞“女公子要赏雪不如去找四娘子一同，这风口地，吹得脸疼”

程少皎撇撇嘴，答允

程少皎“阿姊在屋里？”

莲坞“没有，好像是被女君叫去温书了，四娘子昨个的书没背出来”

莲坞如实回答

莲坞“女公子不如出去走走？”

程少皎“好”

程少皎点点头，瞥了一眼放在妆奁底下的伞，却并未用，用的是程府自己的伞，带着莲坞赶去主屋“救”程少商于“苦海”之中。

迁宅之日已到，天色还未亮透，程少商程少皎姊妹俩便披着大氅，随同众人如鱼贯般涌入新居。

程少商“那是什么？”

程少商惺忪着睡眼，她昨夜背书做到子时三刻才睡，现在不过寅时六刻，实在是没什么精神。

只要萧元漪没朝这边看，她就是趴在程少皎肩头眯眼小憩。程少皎摇了摇头，其实她也不知道这是什么，看着好似是庄子里说书的口中的“跳大神”。

程姎“大母信鬼神之说，所以阿父专程请来傩人祭祀”

程姎回头看两人，答话道。

鬼神之说……程少皎闻言一时百感交集，若非大母迷信鬼神之说，也不至让葛氏哄骗了老神仙之言，迫使她们姊妹留守家中为她“挡灾”……

算了，葛氏已经被休回家中，即便是再有联系也只和程姎阿姊有关，和她有什么干系。

肩边一轻，原来是萧元漪看向三人这里，程少商接收到萧元漪的提醒，忙站直了身子，装作无事发生模样。

程少商虽是依旧困着，但想起方才阿母难得对自己只是摇摇头提醒没有厉声呵斥，倒也愿意配合，直到让散了场各自回屋都做得让人挑不出错来。

莲房“好大啊，女公子快看”

莲房和莲坞两人都十分欣喜，这也太大了吧，比原先程家府邸大多了。

程少商也是高兴，这么大地方，可是尽数归她和妉妉随意折腾了。

程少商“妉妉，我要在这做个秋千椅，还有这，届时寻块方木，咱们就在这里饮酒谈天”

程少商一时兴起，想法是越来越多，恨不得将所有以前看到过的都做出来。

说干就干，小院一下子就被木材堆满，程少皎只在一旁帮着递东西，剩下的都是程少商一手操办，这副忙上忙下的模样，认真得可爱。

可程少皎这心里怎么这么觉得不踏实呢！回首看向隔壁院落……那是主屋，自己和阿姊的院子竟就在主屋旁边，那岂不是这么大的动静都落入的阿父阿母耳中。

程少皎心头一颤，就看到一身影“闯”入眼帘。

萧元漪“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萧元漪板着脸，皱着眉头看着程家姊妹两人，言语里却似并无责备的意思。

莲房“做……女公子在做秋千椅……”

萧元漪说道的话，程少皎是一句未听进去，自从她知道阿母其实是个嘴硬心软的纸老虎后，阿母的话她总是能听出另一层意思了。

程少商“妉妉，我的好日子要到头了”

程少商有些泄气，这书卷典籍的，怎么学得完嘛！

程少商“阿父怎么将我们的院子放在这里，这岂不是做什么事情都逃不过阿母的法眼了”

程少商虽说不似之前被萧元漪责骂那会抗拒萧元漪的教导了，但到底还是和孩子，正是好玩的年纪，岂能心甘情愿的读书习字。

程少皎“阿姊，阿母可未说不让我们做秋千椅”

程少皎狡黠地笑了笑，方才她明明看到阿母对着阿姊笑了。

程少皎“至于温书，不是还有我呢嘛！”

程少皎动手能力不如程少商，对这木工可谓是一窍不通，但她好书，凡目过之书，都能背下，又颇识人脸色，每每就让人觉得是拳头打在了棉花上。

袁慎“夫子有心事？”

袁慎走到皇甫仪身边，将新抄录的书简递了过去，见他不接，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转身将书简放在案上，关心道。

皇甫仪收了神色，点点头，又摇摇头，凝神半晌才答。

皇甫仪“你桑师叔就要回来了，听说她舟车劳顿，一路病着，程止那厮请了不少医官，也不知如何了。”

袁慎“夫子，桑师叔已经嫁为人妇您不该……”

皇甫仪“我自是知晓，只是心里放不下罢了”

皇甫仪叹了口气，皱起的眉头又复平

皇甫仪“善见，你可有心仪的女子了？”

袁慎抿了抿唇，身子轻晃了一下，未言。

皇甫仪“那便是有了，是哪家的女娘能得咱们白鹿山书院的善见公子青眼相看？”

袁慎“夫子，此事还未分明，若是有朝一日我想清楚了，定带她来见你”

袁慎清朗一笑，决意将此事揭过。

皇甫仪“呵，等你想清楚，人家女娘早就许了人家了，善见啊，这种事情岂可一想再想，错过了便是一生都错过了”

皇甫仪难得硬气，用自己过来人的经验提醒着情窦初开的袁慎。

袁慎脸色骤然一白，嘴角的笑也略显抽搐：不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