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汉灿烂》04阿父阿母

也不知马车走了多久，待程少皎悠悠醒转之时，马车已入了城门。

莲坞“女公子，马上就到了，再坚持一会儿”

这一路上莲坞探了好几次程少皎的额头，依旧发烫，只能用这马车里有些发馊的帕子，沾了冷水替她擦拭。

一阵咳嗽，这人醒了咳嗽就止不住，掏了已经有些皱巴的帕子捂住口鼻，稍加掩饰地藏入袖中，无人知晓。

又过了片刻，马车停了，停在程府门口。

“你说谁有娘生没娘养啊！”

在听到院内传来一声陌生的声音时，程家姊妹知道，这是她们的阿父阿母回来了。

程少商忙眼神示意莲房莲坞二人先行一步进府，自己则扶着程少皎缓步前行。

一步，两步，三步，程少皎觉得自己离希望越来越近了，刚才那女声定是阿母的声音，从今天开始，她和阿姊，也是有阿父阿母的人了。

身上的力气却流失地厉害，眼前是越发虚幻，这是自己和阿父阿母分离后见的第一面，决不能倒下，程少皎又使劲掐了自己胳膊一下，强行让自己清醒过来。

人已入院，远远地，看过去，两个本该是熟悉却十分陌生的身影就站在那里，可那声阿父那声阿母，她却是哽在喉咙里，又在下一秒全都吐露出来。

程少皎“阿父，阿母”

程少商“阿父，阿母”

循声望去，程家夫妇眼中尽是难以置信，那两个相互搀扶着的女娘就是他们的女儿？方才这婢子说二人都快要病死了二人还有那么一刹那以为是夸张，可二人瘦弱的样子便是凭证。

夫妇二人连忙奔至二人跟前，眼眶瞬间通红起来，手伸了出来还未碰到又缩了回去，像是看到了什么易碎的娃娃，生怕弄伤了她们。

程始“嫋嫋，妉妉，你们怎么如此憔悴？”

程少皎已经是说不出话来，只由着程少商扶着自己，静静地听她说话。

程少商“阿父，阿母，我和妉妉终于活着等到你们回来了。”

外面再说什么，程少皎都听不真切了，似乎在唱戏，这方唱完那方登场，忽的身旁失了力，程少皎再看清时，程少商已经晕倒在莲房身上。

那一瞬程少皎是失了思考的能力的，终于，力气被抽完了，直直地倒了过去。

一时间，叫嫋嫋的，叫妉妉的，听不清楚了。

萧元漪慢了一步，还没来得及走，就看到被程始抱在怀中的程少商眨了一下眼睛，竟是装的？萧元漪反应过来，只是不止妉妉是否也是装病......

客串“女公子高热不退只是诱因，归根究底，怕是多年来气血两虚，亏空了内里，程将军，问一句，女公子咳血？”

萧元漪“咳血？”

程始“这是何意？她才多大竟已经开始咳血了？”

就站在门外等医师下医嘱的程少商听了也是一愣，什么就是咳血了？多久了？她竟然一点也不知道。

床上的人了无生息，看了直教人心疼，萧元漪也明白，自己方才用嫋嫋推断妉妉也在装病是错了，眼里更多了愧疚，这一看，便看到了藏在袖中因为颠簸已经半露出来的帕子。

帕子上染了血，红得直刺众人的眼睛，刺得生疼。

客串“是了，本这高热下剂猛药将养两日即可，可女公子的身体怕是已承受不住这药劲儿，现在只能慢慢养着，从长计议。只是，程将军，恕老夫直言，这女公子的身体可经不住再多的刺激了，若是好好养着，活过花信年华，还是有把握的。”

花信年华？

程少商不懂什么是花信年华，可她从程始萧元漪的脸上能看出来，花信年华，应该是很年轻的。

青苁“二十四岁，只二十四岁？”

一旁的青苁给了程少商答案，她的妹妹，她的妉妉，竟只剩下不足十年的活头了？再多便是困难重重了？

恐惧感笼罩着程少商，方才被阿母点破自己装病的恐惧竟不足现在的万分之一。

萧元漪红着眼，看着病床上还在昏迷的女儿，对葛氏的恨意席卷而来，不，她更恨自己，当初为何要为了不和君姑撕破面子将两个女儿留在家中。

她第一次，在外人面前失了礼数，急呼这医师胡言，最后还是程始稳住了她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