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跑(中篇)

阳光明媚的某个下午。

放学的铃声响后没多久，陆小博就拎着书包来到操场上。

他四处望了望，确认没有熟人了，这才放心地把书包扔在草地上，然后做起了别扭的热身运动。

跑道环绕的足球场上有不少人在踢足球，有人不小心将球踢到了陆小博这边。

看着滚过来的足球，陆小博想一脚踢回去，结果不出意外地踢歪了，球飞到了跑道上面，追来的球员不禁暗骂一声，又折回去捡球。

陆小博耳根发烫，他这才晓得自己的运动神经竟如此糟糕。

他继续做起热身运动，想缓缓自己的尴尬。

“呦，稀客啊。”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陆小博有点被吓到了，各种意义上的。

他忙回头，便瞧见那沐浴在红色阳光下的少女。

她穿着印有学校名称的田径衣衫，露出在外的手臂细长而结实，没有一点赘肉，但是肤色有些偏黑。

陆小博一看这肤色就知道是谁，她叫程小月，跟那个“红袍”少年一样效力于学校田径队，凭着外向活泼的性格在他班的女生群里小有名气，之前那场运动会好像还替班里拿了几个第一名。

“呦…”陆小博实在想不出该接什么话。

“准备跑步吗？”

“嗯。”

程小月瞧了瞧他细长的身板：“为什么，受啥刺激了吗？”

“瞧你说的，我又不是非得受刺激才能跑...”

“不然呢？”

“我...锻炼身体！”

“哦…锻炼身体呀…”

又是这耳熟的答案，程小月很敷衍地点了点头。

“那你加油。”

说完，她就跑开了。

陆小博看着她脑后晃动的马尾，心头如泉涌般溢出一阵阵尴尬。

好想回去啊！

他这么想着，但身体还是跑了起来。

第二天下午。

陆小博看了一眼正在收拾书包的程小月，想到她昨天一言不发地甩了他好几圈，他就尴尬得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他犹豫着，要不，今天就不跑了吧。

小腿的酸痛坚定了他的想法，改天再跑吧。

陆小博快速收拾书包，低头几步走出教室，心心念念他新买的游戏。

在操场热身的程小月无意间看到了远处走向校门的陆小博，仅仅一眼就不再理会，大概是司空见惯了这样的光景吧。

等她跑完两圈，发现那个少年又回来了。

看他在昨天的地方热身，她忍不住停下来问：“呦，稀客，怎么又回来了？”

这时，一个红色的身影恰好从他们面前跑过，陆小博瞥了那身影一眼，准备踏上塑胶跑道。

“呵，我又不是随便就半途而废的人。”

程小月被逗笑了，说:“行啊，看你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现实十分骨感。

这次的战绩比昨天还糟糕，当他跑第二圈的时候他就要坚持不住了。

肺部急促地扩张，收缩，一种近乎窒息的痛苦不断折磨着陆小博，他大口大口地吸气，头无力地望着天。

小腿酸痛，意识模糊，他想，好难受啊，不行了，今天就跑到这里吧！

他不小心咽了口唾沫，把自己呛了一下，差点呼吸不过来就离开了这美丽的世界。

陆小博踉跄了下脚步，差点就摔倒。

今天仿佛和昨天一样。

一样的阳光，一样的天气，一样的狼狈，仿佛什么都没改变，仿佛什么也改变不了。

他忍不住想，我这么做到底有什么意义呢？

漫长的跑道令人眩晕，如果跑上几个月还是这个样子怎么办？

他越来越想放弃了，为了区区青睐就头脑发热地折磨自己，会不会太傻了？

那个红色的身影又从他身边一闪而过。

陆小博看着那矫健的背影，他深深地感觉到，自己这一辈子是不可能追得上的，他又没有那该死的天赋。

他准备停下脚步。

“加油啊！”

跑过他身边的程小月笑着鼓励了这么一句。

他又踉跄了一下，脚始终没能及时停下。

最后吧，他和昨天跑了一样的距离。

他叉着腰，边走边喘，忍着沿食道上流的液体。

今天仿佛就和昨天一样。

陆小搏却不知道为什么，没感觉到料想中的失落，不悲也不喜，只觉得又渴又累，全身没有一点力气，疲惫得像一张白纸。

他一仰头，便望见天上盛开的晚霞。

他想，这座不起眼的三线小城，什么时候有这种的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