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兰室

既是以听学的名义来到云深不知处，你便也换了蓝氏的校服跟着其他弟子一起听学。你走进兰室，上一秒还吵闹的兰室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世家弟子只在昨日见过一身红衣的你便足够惊艳，可今日你换了白衣却是另一种韵味。这么看去你已不像昨日那般张艳明媚，而是变成了清冷的美人。这其中就属魏无羡和蓝忘机的眼神最为炙热。魏无羡你还可以理解，可蓝忘机这样看着你究竟是为何？

你心里虽然疑惑，可也依旧是目不斜视的走到了你的位置，也就是蓝忘机身前的位置。刚坐下，兰室便响起了议论声，无非是议论你的容貌。可身后人的视线，惹得你有些不自在。

你回过头看向盯着你的蓝忘机，点了点头“蓝二公子。”

蓝忘机听见你的声音回过神来，见你看着他，悄悄的红了耳朵“温....温姑娘。”

你打了招呼便转过头等待蓝先生，自然没有看见蓝忘机的不对劲，倒是一旁的魏无羡眼神在你们两个身上滴溜溜的转来转去，一副有奸情的模样。

“蓝先生来了！！”

话音刚落，兰室瞬间安静了下来。蓝启仁走到桌前坐了下来，目光看了一圈。在看见你的时候有一瞬间的怔楞，他知道今日一早温晁以岐山温氏有事为由离了云深不知处，他还特意叮嘱蓝曦臣要盯好温昭的行踪。却没想到温昭今日会来兰室听学，心生惊讶。不过只是一瞬，蓝启仁便整理好情绪，开始讲学。

想要魏无羡乖乖听课那是不可能的，听着蓝启仁在上面滔滔不绝的讲课，魏无羡一会打个瞌睡，一会和聂怀桑传小纸条，一会又看看坐着端正的温昭。

看着坐的板正的你，魏无羡突然想起昨日江澄说的话。他在云梦的时候也听过关于你的各种评价，就像江澄说的，大多数人都觉得岐山温氏温昭心狠手辣，行事作风更是嚣张跋扈。可真正的见了面，魏无羡便觉得传言不可信！

这样的人怎么会和温晁，温旭那种人会是一路人？魏无羡虽然才见过几次温昭，可他相信眼神不会骗人，他觉得温昭不是那样的人。

看着一前一后做的仿佛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温昭和蓝忘机，魏无羡突然有个坏主意。拿出自己自创的小纸人，施了法，小纸人飘飘然的飞向你。可纸人还没落到你身上，就被蓝忘机中途截获，魏无羡看着蓝忘机要吃人的眼神，无奈的耸了耸肩。

忽然，前方蓝启仁把卷轴一摔“刻在石壁上，没有人看。所以我才一条一条复述一次，看看还有谁借口不知道而犯禁。既然这样也有人心不在焉。那好，我便讲些别的。”

虽说这句话安在这间兰室里所有人头上都说得通，但魏无羡直觉这是针对他的警告。

“魏婴。”

果然！！

“在。”

“我问你，妖魔鬼怪，是不是同一种东西？”

“不是。”

“为何不是？如何区分？”

“妖者非人之活物所化；魔者生人所化；鬼者死者所化；怪者非人之死物所化。”

“‘妖’与‘怪’极易混淆，举例区分？”

“好说。”魏无羡指兰室外的郁郁碧树“臂如一颗活树，沾染书香之气百年，修炼成精，化出意识，作祟扰人，此为‘妖’。若我拿了一把板斧，拦腰砍断只剩个死树墩儿，它再修炼成精，此为‘怪’。”

“清河聂氏先祖所操何业？”

“屠夫。”

“兰陵金氏家徽为白牡丹，是哪一品白牡丹？”

“金星雪浪。”

“修真界兴家族而衰门派第一人为何者？”

“岐山温氏先祖，温卯。”

他这厢对答如流，在座其他人听得心头跌宕起伏，心有侥幸的同时祈祷他千万别犯难，请务必一直答下去，千万不要让蓝启仁有机会抽点其他人。

“身为云梦江氏子弟，这些早都该耳熟能详倒背如流，答对了也没什么好得意的。我再问你，今有一刽子手，父母妻儿俱全，生前斩首者逾百人。横死市井，曝尸七日，怨气郁结，作祟行凶。何如？”

这次，魏无羡却没有立刻答出，旁人只当他犯了难，均有些坐立不安，蓝启仁呵斥道“看他干什么，你们也给我想。不准翻书！”

众人连忙把手从准备临时翻找的书上拿开，也跟着犯难。

“忘机，你告诉他，何如。”

蓝湛颔首示礼，淡声道“度化第一，镇压第二，灭绝第三。先以父母妻儿感之念之，了其生前所愿，化去执念；不灵，则镇压；罪大恶极，怨气不散，则斩草除根，不容其存。玄门行事，当谨遵此序，不得有误。”

众人长吁一口气，心内谢天谢地，还好这老头点了蓝忘机，不然轮到他们，难免漏一两个或者顺序有误。

“一字不差。”蓝启仁满意的点了点头。“无论是修行还是为人，都需得这般扎扎实实。若是因为在自家降过几只不入流的山精鬼怪、有些虚名就自满骄傲、顽劣跳脱，迟早会自取其辱。”

魏无羡知道这话是在说他，不服气的举起手“我有疑。”

“讲。”

“虽说是以‘度化’为第一，但‘度化’往往是不可能的。‘了其生前所愿，化去执念’，说来容易，若这执念是得一件新衣裳倒也好说，但若是要杀人满门报仇雪恨，该怎么办？”

蓝忘机回答道“故以度化为主，镇压为辅，必要则灭绝。”

“暴殄天物。我方才并非不知道这个答案，只是在考虑第四条道路。”

“从未听说过有什么第四条。”

“这名刽子手横死，化为凶尸这是必然。既然他生前斩首者逾百人，不若掘此百人坟墓，激其怨气，结百颗头颅，与该凶尸相斗……”

蓝忘机转过头来看他，然而眉宇微蹙，神色甚是冷淡。

蓝启仁气的胡子都抖了起来“不知天高地厚！伏魔降妖、除鬼歼邪，为的就是度化！你不但不思度化之道，反而还要激其怨气？本末倒置，罔顾人伦！”

“横竖有些东西度化无用，何不加以利用？大禹治水亦知，堵为下策，疏为上策。镇压即为堵，岂非下策……”蓝启仁一本书摔过来，他一闪错身躲开，面不改色，口里继续胡说八道“灵气也是气，怨气也是气。灵气储于丹府，可以劈山填海为人所用。怨气又为何不能为人所用？”

“胡说八道！是什么人教的你！！跟你说的这样倒行逆施，大逆不道的话！！”蓝启仁似是被你气到又是一本书飞来。

魏无羡眼珠一转“是温姑娘！！是温姑娘和我说的！！”

一瞬间，兰室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你身上。而你脸上第一次出现了不一样的情绪，你一脸茫然地看着魏无羡。自己什么时候和他说过这样的话。

“好啊！！”蓝启仁显然是被这话气的不轻，也顾不上你的身份特殊，也顾不上提防着你了“你们两个滚去藏书阁！！将《礼则篇》抄上一千遍！”

魏无羡求之不得，乐呵呵的滚了，走之前还记得拉上已经愣住了的你。

“忘机，你去看着他们，抄不完不许离开！”

“是。”

藏书阁

你虽然对这‘飞来横祸’有些无法接受，可为了此行的目的，你也只好认真地抄书。可魏无羡是个不老实的，写一会就跑到你身边叽叽喳喳的。

“温姑娘，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拉你下水的，只是我觉得那个蓝古板....”魏无羡说到这忽然感觉背后一凉，立马改口“温姑娘，你看我们都被罚了抄书，我们这回算是朋友了吧！以后我就不叫你温姑娘，叫你阿昭可好？”

你无奈的停下笔，刚想拒绝“魏公子....”

“哎呀！我们都是朋友了，阿昭怎么还唤我魏公子。”魏无羡眼巴巴的看着你，你仿佛看见了一只冲你摇尾巴的小狗。这幅乖巧的模样，你倒实在说不出拒绝的话。

魏无羡见事情快成了，还想再加一把火，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了“呜呜呜呜呜呜呜....”

（蓝忘机，你禁我言做什么？！！）

你看着魏无羡突然说不出话，对于这种术法有些好奇，不仅抬头看向蓝忘机。蓝忘机被你看的一愣，你自己或许不知道，但蓝忘机看的清清楚楚，你一脸好奇的模样竟让蓝忘机看出几分乖巧的感觉。

蓝忘机握笔的手颤了颤，有些不自然的移开眼“聒噪。”

纵使魏无羡再不服气，唔唔唔了一会，就只能认命的去抄书了。

魏无羡是乖了，可温昭的眼神却始终看向蓝忘机，蓝忘机本就对温昭有所不同，有意之人这样看着自己蓝忘机显然招架不住“温..温姑娘可有什么疑问？”

“敢问蓝二公子，方才那是？”

“蓝氏禁言术。”蓝忘机见你一副想学的模样，虽然有心想教，可他还记着蓝曦臣的嘱咐“禁言术非蓝氏之人不可授。”

话音刚落，蓝忘机便看见了你眼中的失落。刚要说些什么，就见你低下头继续抄书了。想要出口的话，硬生生憋了回去。其实他心里更想说，若是成为蓝氏的人，你自然就可以学了。可这样直白的话他是说不出来的，更何况这里还有魏无羡在。

蓝忘机见你低着头看不清神色，因为担心你被拒绝而难过，这一天的书抄的都心不在焉的。其实你到真的没有生气，每个家族都有自己特殊的术法，不传外人这一点你当然是可以理解的，所以你也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反倒是蓝忘机，那种面对心上人的担忧简直都写在了脸上。

蓝忘机是有些怕你生他的气，可更多的是有些难过。这些日子你看他的眼神就和看其他的陌生人没有任何区别，似乎早已把年少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只有他一个人这些年念念不忘。

这一日，你和往常的时间一样前来藏书阁抄写家规，一到了藏书阁蓝忘机早就等在了那里。你冲他点了点头，便坐下开始写字，惹得蓝忘机酝酿了昨天一天的话都说不出口。

你已经抄写完十遍家规都不见魏无羡的身影，若是往日他几乎是和你同时进入藏书阁，又会坐在你身边叽叽喳喳和你讲他早上吃了什么，昨晚吃了什么。

可都过了这么久也不见魏无羡的身影，耳朵一时间安静了下来，你到有些不习惯。蓝忘机见你是不是的向门口张望，知道你是在等谁，手中的笔一顿，墨汁便滴了下来，晕染了抄的好好的一份家规。

蓝忘机掩饰般的把那份家规收起来，见你还在张望，语气不善的开口“温姑娘，既然是抄写家规，便要静心。”

你因为他的话一愣？他是因为自己没有好好抄家规生气了？你收回了目光，说道“抱歉，蓝二公子。”

见你道歉，蓝忘机瞬间就后悔自己刚才的口不择言，刚想开口挽救什么，魏无羡就叽叽喳喳的跑了进来。

魏无羡一进来就被蓝忘机嫌弃的眼神弄得莫名其妙，把蓝忘机的反常当作是他吃错了药。魏无羡笑呵呵的凑到你身边“阿昭，我今日起的晚了些，你有没有想我啊？”

你看着魏无羡像往日一样和你说话，刚才因为他没来的坏心情一扫而空。你或许自己都没注意到，你此时在见到魏无羡的时候，心里是开心的。

而魏无羡却因为你微扯的嘴角而愣了神“阿昭，你笑了？！”

蓝忘机手里的动作一顿，有一张纸废了。

你看着魏无羡惊讶的表情，就连蓝忘机都看了过来，急忙整理好表情，把注意力放在书上。魏无羡觉得你是害羞了，刚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又被禁了言。

‘呜呜呜’的抗议无效，魏无羡只能认命的回去继续抄书。不过今天的书抄的格外的开心就是了，阿昭今天对他笑了，说不定下一次就可以多和他说些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