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事先有人叮嘱过我们该怎么做，就是一个一个拿出我们的看家本事去伺候里边床上躺的人，一刻都不能停，我还以为是个多威猛的汉子，没想到是个病痨鬼。这人哪经得起伺候？只怕是伺候没两下他就要一命呜呼了，哪有这种急色死鬼？而且他们这么有钱，肯定不是请不起年轻貌美的，为什么非要请我们这种又老又丑的？我爬到他身上去了还在想这个，忽然好像有个年轻男人笑了一声，我吓了一跳，这才发现床边有一道帘子，帘子后面还坐着个人！"

所有人的心都被她的话紧紧牵住。

"我才发现这个人一直坐在帘子后面，边笑边说话。他说，父亲，我给你找来了你最爱的女人，有很多个，你高兴吗？"

这句话虽是从思思嘴里说出来的，但众人心头都毛骨悚然，浮现出了一张面带微笑的脸。

金光瑶！

而那个床上的半死男人，一定就是金光善！

"那中年男人要喊要挣扎，却浑身没力气。刚才引我们进来的那个少年又开门进来，对我们说，继续，就算他死了也不要停。我们谁见过这种阵仗？吓个半死，但又不敢违逆，只好继续。到第十二个还是十一个的时候，那个姐妹忽然尖叫，说他真的死了。我上去一看，果然没气了。可是，帘子后面那个人说，没听到吗？死了也别停！"

"金光善再怎么说，也是他的亲生父亲，若这件事是真的……这也太……也太……"

"我一看这人死了，我就知道完了，我们肯定也逃不掉了。果然，完事后，我那二十多个老姐妹，全都被杀了，一个不留……"

魏无羡问道"那为何单单留下了你？"

"我不知道！我当时苦苦哀求，说我不要钱了，我绝不会说出去，谁知道他们真的没杀我，把我带到一处居所关了起来，一关就是十一年。最近我才偶然被人救了，逃了出来。"

"谁救的你？”魏无羡问道。

"不知道，我也从没直接见过救我的人。但那位恩公听了我的遭遇之后，决定不愿让这个道貌岸然的败德之徒继续欺骗众人，就算他如今一手遮天，也要将他所做之事都披露出来，给被他害了的人讨个公道，让我那二十多个可怜的姐妹泉下安息。"

"那你所言之事,有什么证据吗？"魏无羡问道。

"没有。"

“她细节说的这般清楚,绝对不是撒谎！”

这时有人看向旁边的另一个女子“你是不是也有事情要告诉我们？”

"是，我原先是金老夫人身边的侍女。有一天，我收到一封信，信上说金老夫人的死有蹊跷，金夫人生前待我极好，我便想着弄清楚金老夫人的死因，我按信上的指示进了敛芳尊的密室，哪知......哪知......"

这个女子说着说着就吞吞吐吐，眼神时不时瞟向你这边，看的你十分不解。

"哪知什么？"

"哪知哪个密室哪里有什么金老夫人的死因，密室里挂着......挂着......蓝夫人的画像！！"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这个金光瑶竟然觊觎自己结拜义兄的妻子！！

你听了那个女子说的话，攥紧了手中的衣服。方才听见金光善的死因，你虽震惊，但是却觉得金光善死有余辜。就是因为有一个不合格的父亲才会造就了金光瑶的悲剧，可如今听见那名女子说的话，你却不知道该是什么心情。

"你继续说...."

"我当时十分震惊，只想着快点离开，可是敛芳尊却在此时走了进来，看着蓝夫人的画像自言自语。"

"阿沅，我今日见到了愿合那孩子，活泼伶俐的样子像极了你。若是你嫁给的人是我，我们的孩子会不会也像你一样......只可惜...我没那个福气，不过倒也好，还好那个人是二哥，否则，我一定不顾一切的让你成为我的金夫人！"

她将当初从金光要那听来的话说出来，想起那时金光瑶的偏执又疯狂的眼神还有些后怕。

"我当时生怕被发现，躲在角落里不敢吭声。直到敛芳尊走了出去，我才敢动一动，拿出来一幅画，按信上那人说的离开了金麟台。我出了金麟台就有马车接应，我这才逃了出来...."

"你说你拿了一幅画？"

"是"说着，拿出那副画，缓缓打开，众人只见缓缓出现一袭白衣的女子，正是当初你云深不知处听学时的模样，落笔人正是金光瑶亲笔。

这可当真是一桩惊天的事！

众人讨论的声潮一浪比一浪高。

"这蓝夫人可是金光瑶的兄嫂，怎么可以做出此等事情！！"

“世上终归是没有不透风的墙……”

“金光瑶在兰陵金氏站稳脚跟，蓝宗主帮了不少忙，哪成想.....”

“怪不得金光瑶直到现在还未娶妻，那么多人想嫁给他，都被他给拒绝了！”

“论丧心病狂，他真是举世无双！”

聂怀桑说道“可……可今天送这两位到这里来的人……究竟什么来头啊？”

“何必纠结这些！不管是谁，有一件事可以确定：他是一位义士，绝对是站在我们这边的。”

“不错！”

魏无羡说道“救了思思姑娘的这位的确不简单，有钱又有闲。不过，义士？这可未定。”

蓝湛赞同道“颇多存疑。”

若是魏无羡说这句话，没几个人会理，可说话的人是蓝忘机，众人顿时收敛声息。

“何处存疑？”

“那可多了。比如，金光瑶如此心狠手辣，为何杀了二十人，却单独留下一个思思？现在人证是有了，但物证呢？”魏无羡一直发出不同声音，在一片群情激愤中显得格格不入，有些人已怫然不悦。

“这便叫做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闻言，魏无羡微微一笑，不再说话了。

他知道，现在没人听得进去他的话，也没人会仔细考虑他的疑惑。再多言几句，旁人说不定又要开始针对他了。若是在十几年前，他根本不会理会旁人，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你听也得听不听也得听。可如今，魏无羡已经没什么兴趣非出这个风头不可了。

于是，厅内众人一浪高过一浪的声讨开始了。

魏无羡微觉滑稽，心道：“既是传闻，何必急着相信？既是秘密，你们又是如何得知？”

众人一片片的声讨声中，金凌的脸色越发的苍白，前一秒还是对他十分宠爱的小叔叔，后一秒就变成了害死他爹他娘的凶手....

江澈的脸色也不是很好，你知道金光瑶在兰陵金氏有许多的不得已，许多的身不由己，可是你却想不到......

你扯着金凌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想起你开始那些人竟然开始奉承起了魏无羡，这些主张惩治金光瑶的，又有几个是真正的义士呢？

你带着金凌回了住处，一路上金凌一声不吭，只顾着低头走路，进了屋子金凌终于忍不住抱着你哭了起来。

"姨母.....小叔叔，真的是他们说的那样的人吗？"

他还记得小的时候，若是有谁欺负他，嘲笑他有娘生没娘养，除了舅舅和姨母就是小叔叔替他出头，打的对方鼻青脸肿。还送给他他最喜欢的灵犬，他想要的都会送到他身边。

"以前姨母一直以为他是有难言之隐不得不做违心的事，可现如今........我也看不透了....."

安抚好金凌，你刚要出去看看两个孩子，就听下人来报，江澄和含光君打起来了，你急急忙忙向祠堂走去。

"不错！你以为他为什么后来再也不用随便，为什么总是不佩剑出行？真是因为什么年少轻狂吗？难道他真的喜欢别人明里暗里指着他戳脊梁骨说他无礼没有教养吗？因为他就算带了也没用！只是因为……如果他佩剑去参加那些宴会和夜猎，不免有人要以各种理由要和他比剑切磋，而他没了金丹，灵力不支，一拔出剑，根本支撑不了多久……"

江澄呆呆站在原地，目光发绿，嘴唇发颤，连紫电也忘了用，突然抛下随便，猛地在温宁胸口击了一掌。

"撒谎！"

"你拿着这把剑，去宴厅，去校场，去任何一个地方，叫你见到的每一个人都来拔这把剑。你看看究竟有没有谁能拔得出来！你就知道我究竟有没有撒谎！江宗主——你，你这么好强的一个人，一辈子都在和人比，可知你原本是永远也比不过他的！"

你来到祠堂外，见到的就是眼前这一幕，也听见了温宁的话。

原来是这样！竟然是这样！当初魏无羡带着江澄去找抱山散人，你们只顾着江澄要重塑金丹而高兴，却忽略了魏无羡早年便流落街头，哪里会知晓抱山散人的住处。你被温晁化去了金丹，每次看见惊鸿，那种无法再用剑的心情哪怕过了这么多年你也无法释怀。而魏无羡没了金丹被人进了乱葬岗，被迫修了诡道。你不知道那需要多大的勇气，面对自己一身怨气，而又被百家指点的模样。

"阿兄！"

江澄见到你仿佛见到了救星，把随便递给你"阿沅，你....你帮我拔出来.....你帮我拔出来....好不好。"

你有些不忍“阿兄...你别这样...”

“阿沅....他是骗我的..是骗我的对不对？不应该是这样的，不应该是这样的！”

他边哭边吼，整个人状似疯狂。他应该是恨魏无羡的，可如今告诉他他的金丹是魏无羡给的，他这么多年的恨到底是为什么？

江澄勉勉强强站起来，跌跌撞撞的向校场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