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闲把九婴想灌的鸡汤全给灌完了，看丘山的样子也不像是有效果。
九婴自认为自己的口才是差了范闲一点点的，既然如此——
她叹了口气:“那就先打完再说吧。”
只有谁的拳头大谁说话了。
颜福瑞可不觉得自家师父年纪一大把了能斗得过挥挥手就把他雷散了的九婴，急忙阻止:“师父、师父！其实张小姐和司藤小姐还是讲道理的，要不然我们还是谈谈吧？”
他是真怕他们师徒刚见面他就要给丘山立坟，就算九婴留手，直接把丘山打进医院他这一大把年纪也不是分分钟嗝屁吗。
丘山还是那句话:“我和异族没什么好谈的！”
九婴也是纳闷了:“你和异族多大仇多大恨呢？他们是刨了你家祖坟还是抢了你老婆？”
她这一句话又把场面干沉默了。
范闲特小声补上前情提要:“有个妖骗了他感情，还灭了他师门。”
九婴:……
和她说的居然有异曲同工之处！
这一回九婴再看丘山，眼中多了几分怜爱:“真是不容易啊，被那种妖坑一道。”
“我还没沦落到需要你们这种异类同情。”丘山不为所动，“异族，必须消灭！”
“你曾经被妖欺骗感情灭了师门是很惨，但司藤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吗？”九婴最不理解的就是这一点，“倘若她曾经害过人，哪怕只是一个，你今天要杀她，我也不拦着。”
“现在你告诉我司藤有没有害过人类？”
丘山沉默下来。
秦放和颜福瑞心急如焚，附和道:“是啊师父，司藤小姐人很好的，她还帮了瓦房，她不是坏妖。”
“闭嘴，这里没你说话的份。”丘山呵斥道。
颜福瑞怕他，秦放可不怕:“这位大师，司藤她一直想的都是恢复实力之后回归山林，现在我们都已经不追究你当年对司藤做过的那些事情了，你又何必穷追不舍？”
“我当年做过的事情？”丘山冷笑，“我这一生从来都在保护人类斩妖除魔，我做过什么事情需要你们追究？”
“小了，格局小了。”九婴摇摇头，“倘若斩妖除魔就是保护人类的话，未免也太狭隘了。”
“天下苍生在我看来一切平等，只不过是存在的形式不同罢了。”九婴想了想徐长卿，又看了一眼丘山，摇摇头。
“怎么修道的人思想觉悟一代不如一代呢？”
徐长卿是真正做到了不论种族身份地位一视同仁，真正的大爱天下。
那样的人，九婴到现在也没见着第二个。
范闲也帮腔:“你带着偏见去看异族，自然会觉得没有一个好东西，疑邻盗斧不就是这么来的吗？”
“这么多年，司藤始终没有害过别人，难道这还不足以让你摘下有色眼镜吗？”秦放再添一把火。
纵使他们是站在司藤这边的，有私人感情夹杂其中，但是司藤的人品是他们强有力的底气。
她没有害过人，甚至还救了瓦房和秦放，这一点就是丘山再怎么都没办法反驳的事实。
丘山沉默了一会，低声道:“可她是妖，即使现在不害人，也不能保证未来不害人。”
“哎呀，你这话说的。”九婴一下就乐了，“说的好像人就不会害人一样。每年死于他杀的人少了？一个个防过去，剩下的怕不都得是十世大善人，餐风露宿的仙人。”
丘山:……无力反驳。
丘山几十年的执念并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化解的，双方僵持不下之际，花园中的藤条开始收缩。
众人不约而同住了嘴看着那些藤蔓。
藤蔓缠成茧的形状，慢慢化作人形，司藤就这样出现在众人面前。
她睁开眼，脸上一片淡然:“你们在院子里说的话我都听到了。”
司藤看向丘山:“我们谈谈吧。”
“谈谈好啊大家都坐下来慢慢谈谈……”颜福瑞的声音在司藤和丘山的注视下越来越小。
“我说的是我和他谈谈，你们先回避一下。”司藤的态度一如既往地高贵冷艳不容拒绝。
九婴早都不想参与别人的爱恨情仇了，爽利地应了一声，拉着范闲进别墅歇着去了。
秦放还有些不放心，犹豫着看了司藤几眼，在司藤的眼神中还是没抗住，转身也离开了花园。
颜福瑞更不用多说，秦放一转身他就一边不放心地后撤一边叮嘱:“那你们好好聊、好好聊啊，别急眼……千万别急眼。”
换做是以前，丘山是自觉没什么好和异族多说的，但是刚刚九婴范闲秦放颜福瑞四个人一顿嘴炮输出并不是完全没有效果。
尤其是关于司藤。
丘山再恨异族也不得不承认自己是有些对不住司藤，是他把她从山中带出来，把这个有人的智慧和情感的异族不当人对待。
他看向司藤，手上的武器一直捏着没有松开:“你想说什么。”
司藤看着面前这个头发胡子全白，面容苍老也难掩偏执的人，实在是想笑笑不出来:“这么多年了……”
“即使你当年视我如同猪狗工具，折我辱我，但我依旧敬你将我异化于世，把我抚养长大。”
“我只问你一句，你可曾对我有一丝怜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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