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心理阴影

“你是这个意思？”姜耀深吸了一口气，看向卢一涛。“我从没见过我亲爸长什么样，家里一张他的照片都没有。有时看韩冰洋看他和他父亲的照片，就特别羡慕。至少他知道父亲长什么样，知道他曾经抱过他，为他而笑过。还有我不能让子晴遗憾，我们连张合影都没有。”他想到金子晴曾经一直放在桌面的那张照片，那里只有蝴蝶的侧影，那却是他们之间惟一的一张“合影”。他从来就没嫉妒过蝴蝶，他也不会让金子晴去忘记，但他不想再给金子晴留下遗憾。金子晴侧头看着他，她也听懂了最后那句话，他们在一起之后，好像就没谈过蝴蝶。他们之间太多话想说，还说不到顾洋身上去。不过现在想想看，说什么呢？而尚堂想到的是，在卢一涛失踪时，金子晴就曾对他说过，她遗憾她和卢一涛连一张合影都没有的话。所以他们心有灵犀，所以看着是卢一涛想要拍这些照片，但他的初衷还是为了金子晴。“要不你们一块补一个，抱着孩子们一块去照个全家福，我看过，挺好看的。”尚堂看看了姜耀和韩冰洋。“我坚决不拍！黄小夏，我跟你说，我要是真不在了，你该改嫁改嫁。真的，我可不像卢一涛那么自私。”姜耀忙对黄小夏说道，说得那叫一个狠绝。那严肃的样子，都有些不像那个滑头的姜耀了。“你呢？拍还是不拍？”张琳倒了平静，笑着看向了韩冰洋。“拍！”韩冰洋没看张琳，拿了一杯啤酒一饮而尽，似下定着决心，“若真有事，想我三年，就找个好人嫁了吧！”他们刚刚经历了一次海底遇险，他们其实这回才真的体会了卢一涛曾经的心路历程。虽说卢一涛问他们为何敢结婚的话时，他们说得斩钉截铁，但是那些话却也在他的心里留下了挥之不去的阴云。他跟卢一涛一样单亲，可是不同的是，卢一涛虽说有个不靠谱的继父，让他的童年受尽了折磨。但是大部分时间，老杜还是正常的。卢一涛自己也说了，老杜正常时，对他特别好。他是疼爱妻子、孩子的男人。所以卢一涛的母亲，一直没有离开他。正是因为这样，卢一涛母亲在性格上还是正常的。而韩母作为烈士的遗孀，又被部队安排了工作，他们在这部队大院里生活，顶着烈士的光环，他们都承受了巨大的压力。而她也把这种压力，转嫁给了韩冰洋，所以从小到大，韩冰洋无论多么优秀，韩母都会下意识的说，你比你爸差远了。这也是他一直努力上进的原因！现在他也有女儿了，他随身都有妻女的照片，他知道这个能给他多么大的安慰。那么陪妻子去拍照，在有能力时，给她巨大的安慰，难道这点事，也不满足她？“我不拍，夏姐，我刚说的都是真的。别当什么烈士遗孀，拿了抚恤金就赶紧走人，远离部队！别让人用个贞洁牌坊来压着你。若觉得一个人养孩子太累，就把孩子送我爸妈那儿，我是爷爷奶奶养大的，他们也该负点责了。所以真的，千万别死心眼。你过得好，天天傻乐，就是我最大的希望。听到了吗？”姜耀咬着牙，硬挺着，但他的脸是青的，他的手上的青筋冒了出来。金子晴一直看着他们，她看过那些卷宗，其实这一次的遇险归来，每一个人都不同程度的有了创伤后症侯群。他们回来后，也都接受了心理疏导。显然，这些人并没有完全的把自己内心的伤痛完全的释放出来。“你怎么啦？你在说什么！”黄小夏哭了，不过扯着的姜耀的手使劲的摇着。这里只有她是完全不知道这回潜艇出事的人。她想到了那一次卢一涛失踪时，姜耀也是赶自己走，因为那一次，他们感受了死亡。但过了两年，她没想到，又来一次。“这是你们给她们遗书内容吗？”金子晴也给卢一涛夹了菜，淡淡的看着韩冰洋和姜耀。她一直是他们的教官，姜耀他们的成长是在她的关注之下，她了解他们。卢一涛落海之后，这些官兵有一个，算一个的都快崩溃了，而她自己那时也崩溃了。因为崩溃了，她并没能好好的完成自己的任务。但那一次其实因为是卢一涛他们失事，多少能避开一些他们心理创伤。那一次，他们的内疚，超过了对失事的恐惧。所以那时只要卢一涛回归，大家除了对吕艇长的离去产生了无比的悲痛之外，更多的是一种救赎。而这一回不同，再一次的失事，他们已经不再是新丁，作为一个老潜艇兵，再一次遭遇失事，情况比上一回还糟时，累积的恐惧这回到了临界点，他们集中暴发了。“不是！”韩冰洋摇头，“我没想到会真的出事。这回有了经历，我终于知道卢一涛当年的感觉。张琳，我不后悔跟你结婚，我很幸福。可是这回我怕了！原来，我真的可能会永远的静默在海底，你能收到的，也许只有一枚军功章而已。”韩冰洋低下头，他不想让人看到他已经红了的眼。人若没有经历，是永远也不可能知道真的靠近死神时感受。那时，他的心里想到母亲，想到妻子，想到女儿，那种痛是难已言谕的。若不是今天说到了这儿，他也许永远也不会跟妻子说。此时想到遗书，之前写的是多么苍白无力，无病呻吟。“金医生，以后我写遗书，一定用手写。我得给我妈留个念向，那是他儿子亲笔写的，写得再烂，也是她儿子亲手写的。”高迪的眼睛红了一下。“我一回来给我爸妈打了一个电话，跟我爸说，你有空给海军捐点钱吧？被我爸骂了一顿，我还从来没觉得我爸骂人那么好听！”鹿宁接着说道。

“你是这个意思？”姜耀深吸了一口气，看向卢一涛。“我从没见过我亲爸长什么样，家里一张他的照片都没有。有时看韩冰洋看他和他父亲的照片，就特别羡慕。至少他知道父亲长什么样，知道他曾经抱过他，为他而笑过。还有我不能让子晴遗憾，我们连张合影都没有。”他想到金子晴曾经一直放在桌面的那张照片，那里只有蝴蝶的侧影，那却是他们之间惟一的一张“合影”。他从来就没嫉妒过蝴蝶，他也不会让金子晴去忘记，但他不想再给金子晴留下遗憾。金子晴侧头看着他，她也听懂了最后那句话，他们在一起之后，好像就没谈过蝴蝶。他们之间太多话想说，还说不到顾洋身上去。不过现在想想看，说什么呢？而尚堂想到的是，在卢一涛失踪时，金子晴就曾对他说过，她遗憾她和卢一涛连一张合影都没有的话。所以他们心有灵犀，所以看着是卢一涛想要拍这些照片，但他的初衷还是为了金子晴。“要不你们一块补一个，抱着孩子们一块去照个全家福，我看过，挺好看的。”尚堂看看了姜耀和韩冰洋。“我坚决不拍！黄小夏，我跟你说，我要是真不在了，你该改嫁改嫁。真的，我可不像卢一涛那么自私。”姜耀忙对黄小夏说道，说得那叫一个狠绝。那严肃的样子，都有些不像那个滑头的姜耀了。“你呢？拍还是不拍？”张琳倒了平静，笑着看向了韩冰洋。“拍！”韩冰洋没看张琳，拿了一杯啤酒一饮而尽，似下定着决心，“若真有事，想我三年，就找个好人嫁了吧！”他们刚刚经历了一次海底遇险，他们其实这回才真的体会了卢一涛曾经的心路历程。虽说卢一涛问他们为何敢结婚的话时，他们说得斩钉截铁，但是那些话却也在他的心里留下了挥之不去的阴云。他跟卢一涛一样单亲，可是不同的是，卢一涛虽说有个不靠谱的继父，让他的童年受尽了折磨。但是大部分时间，老杜还是正常的。卢一涛自己也说了，老杜正常时，对他特别好。他是疼爱妻子、孩子的男人。所以卢一涛的母亲，一直没有离开他。正是因为这样，卢一涛母亲在性格上还是正常的。而韩母作为烈士的遗孀，又被部队安排了工作，他们在这部队大院里生活，顶着烈士的光环，他们都承受了巨大的压力。而她也把这种压力，转嫁给了韩冰洋，所以从小到大，韩冰洋无论多么优秀，韩母都会下意识的说，你比你爸差远了。这也是他一直努力上进的原因！现在他也有女儿了，他随身都有妻女的照片，他知道这个能给他多么大的安慰。那么陪妻子去拍照，在有能力时，给她巨大的安慰，难道这点事，也不满足她？“我不拍，夏姐，我刚说的都是真的。别当什么烈士遗孀，拿了抚恤金就赶紧走人，远离部队！别让人用个贞洁牌坊来压着你。若觉得一个人养孩子太累，就把孩子送我爸妈那儿，我是爷爷奶奶养大的，他们也该负点责了。所以真的，千万别死心眼。你过得好，天天傻乐，就是我最大的希望。听到了吗？”姜耀咬着牙，硬挺着，但他的脸是青的，他的手上的青筋冒了出来。金子晴一直看着他们，她看过那些卷宗，其实这一次的遇险归来，每一个人都不同程度的有了创伤后症侯群。他们回来后，也都接受了心理疏导。显然，这些人并没有完全的把自己内心的伤痛完全的释放出来。“你怎么啦？你在说什么！”黄小夏哭了，不过扯着的姜耀的手使劲的摇着。这里只有她是完全不知道这回潜艇出事的人。她想到了那一次卢一涛失踪时，姜耀也是赶自己走，因为那一次，他们感受了死亡。但过了两年，她没想到，又来一次。“这是你们给她们遗书内容吗？”金子晴也给卢一涛夹了菜，淡淡的看着韩冰洋和姜耀。她一直是他们的教官，姜耀他们的成长是在她的关注之下，她了解他们。卢一涛落海之后，这些官兵有一个，算一个的都快崩溃了，而她自己那时也崩溃了。因为崩溃了，她并没能好好的完成自己的任务。但那一次其实因为是卢一涛他们失事，多少能避开一些他们心理创伤。那一次，他们的内疚，超过了对失事的恐惧。所以那时只要卢一涛回归，大家除了对吕艇长的离去产生了无比的悲痛之外，更多的是一种救赎。而这一回不同，再一次的失事，他们已经不再是新丁，作为一个老潜艇兵，再一次遭遇失事，情况比上一回还糟时，累积的恐惧这回到了临界点，他们集中暴发了。“不是！”韩冰洋摇头，“我没想到会真的出事。这回有了经历，我终于知道卢一涛当年的感觉。张琳，我不后悔跟你结婚，我很幸福。可是这回我怕了！原来，我真的可能会永远的静默在海底，你能收到的，也许只有一枚军功章而已。”韩冰洋低下头，他不想让人看到他已经红了的眼。人若没有经历，是永远也不可能知道真的靠近死神时感受。那时，他的心里想到母亲，想到妻子，想到女儿，那种痛是难已言谕的。若不是今天说到了这儿，他也许永远也不会跟妻子说。此时想到遗书，之前写的是多么苍白无力，无病呻吟。“金医生，以后我写遗书，一定用手写。我得给我妈留个念向，那是他儿子亲笔写的，写得再烂，也是她儿子亲手写的。”高迪的眼睛红了一下。“我一回来给我爸妈打了一个电话，跟我爸说，你有空给海军捐点钱吧？被我爸骂了一顿，我还从来没觉得我爸骂人那么好听！”鹿宁接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