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会想要一面带着裂痕的镜子,哪怕它碎掉的原因让人同情。所以……”
此时的停顿像极了刽子手临刑前提刀的那一秒,李白的心情和等待宣判的犯人没什么两样。脑海里闪过千万种念头,甚至想直接堵住眼前这张嘴;而事实上,他所做的不过只是站在原地捏紧了拳头。
“所以——你千万小心,别再把镜子摔了。”扁鹊笑了,“我可就只有一面。”
意料之外的答案。
李白计算了几乎所有可能性,甚至准备了一箩筐道歉的话,这样一来,他反而不知道该怎样接。显然,小医生也没能指望他给出什么反应,自顾自的接着说下去。
“是,你怀疑我往你杯子里下毒的时候,我确实很失望。后来你又说些莫名其妙的,我一句都不想多解释。”他看着眼前的人呆愣愣的样子,顿了顿,继续开口:“不是第一次了。以前的我能理解,毕竟有的事情确实容易引起误会。但是——你万不该怀疑我会害你!”
“为什么不说……为什么不解释……”
“没必要。你信我,我就不必解释;你不信,所有的解释听起来都像狡辩。”
“小医生,你的话我从来都信!”
“我说过不会害你,说过不会拿你的安全冒险,也说过少叫你喝点酒,你信过哪句?”
李白一下噎住——怎么还和酒扯上关系了!
“要不是你个酒鬼,我也不用往你杯子里倒东西。我倒的,是护肝的药。”扁鹊叹口气,“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毒药灵药补药什么药都是用同一种瓶子装。我想摊牌来着,你就把我气到不想说话。”
“对不起,是我先入为主。”
李白伸手把面前的人捞到怀里,抱紧了。左右只要自己不放手,小医生就跑不掉,先抓住再说——至于破镜不能重圆?拿强力胶粘死了,小医生不会再摔一次,那条裂缝……总会有办法的。
“松开!你不放手我下针了。”
“不松,你说过的,不会害我。”
“……我该夸你吗?你不是还说过,我说的话你都信?”
“那你扎吧。”
扁鹊二话没说,一针扎在麻经上——可他低估了李白的意志力,那双手愣是没松一点力,就这样硬生生撑着。
“你发什么疯!放手,想痛死?”扁鹊扔了手上的东西,举手投降。“松开,我不跑。”
“……”
“你又不信?”
手松了。
扁鹊退了半步,扯着他的胳膊翻来转去的检查。
“疼啊!”
“该!痛死你算了。我以为你会闪开来着……”小医生一边嘟囔,一边去按摩他的手,声音不自觉的软了下来。
“那……别生气了?”
“哼。为什么刚刚不松手?”
“你不相信破镜重圆,我只能用强力胶先粘上。”李白叹口气,捉了扁鹊的手攥紧。“给个机会?”
“是,我不相信破镜重圆。但是破镜重圆的镜子是铜镜啊。”
“啊?”他没想明白,小医生是怎么把话题歪到那份上儿的。
“我的确不相信破镜重圆,但是又只有一面镜子,那就干脆……重铸。”
火焰予以铜镜新生,抚平裂纹,过往的磕碰一笔勾销,重新打磨,又回归平整;那些误会和不愉快随着时间总会消散,留下的伤害终会在爱里融化,散于无形。
理所当然的——
扁鹊又落到他怀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