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鹊.堕落

剑仙今晚没有出现在城门上。这叫许多百姓挺失望：昨夜听说这剑仙再入长安，今日却未见其人影，只怕……这消息是谣传吧！长安街道，车水马龙，灯火通明。

他们所谓的剑仙，这会儿正坐在一个不起眼的小医馆里，望着一个人影发呆。

“剑仙，警惕性不行啊，居然被我偷袭？这说出去，你的名声可就……”扁鹊看着眼前刚从迷药中清醒过来的人，眉眼弯弯。

“小医生，你的待客之道何时成了这样？”李白看清眼前人，暗自松了一口气。

“从你上回不辞而别之后。”

“我……”

“剑仙啊，我差点以为你真的飞升了！走遍了整个长安，都寻不见你的影……”

“事出有因……”

“呵，堂堂剑仙被我一届恶魔蛊惑之后，终于恢复了神志，连夜逃了连个信儿都没留？若是如此……当初何苦来招我！”

曾经，月光清冷，一壶浊酒暖了一颗冰封的心；堕落的恶魔被一袭白衣的谪仙拖出复仇的深渊，以为自己见到了光，一觉醒来却发现只是镜中花水中月而已……

那又如何！

这会儿的谪仙可是落在自己手上，说什么扁鹊也不可能放他跑了——既然已经堕落，那就做恶魔该做的！管他不辞而别是情非得已还是有意为之，总之……

“既然当初招惹了，就别想逃。”清冷的声音传达的是威胁，扁鹊把不安和祈求藏得很好，以一种强硬的姿态命令；可李白笑了，小医生这样，在他眼里就像个孩子。

直到这会儿软在扁鹊怀里，他才察觉到危险——小医生无比熟悉人体结构以及各种穴位，无需任何暧昧的举动，只轻轻在后颈的穴位上一敲，堂堂剑仙就被卸了力。

“剑仙这警惕性真不行，又被我得手了。”

扁鹊望着怀里那个暂时失去反抗能力的人打趣，“这么久不见，退步了啊……”

“……那还不是因为，我对你从未设防。”

声音虽小，却奈何周围太静，字字不落的随着晚风飘进了扁鹊耳朵里，打在心上。一时间，医馆里只听见两人的呼吸声……

“不会再不辞而别，信我。”良久的沉默被李白轻声的承诺打破，他的信誉向来不差。

“我凭什么信你？”小医生不依不饶，“你已经跑了一次。”

“那……我发个誓？”

“不必，我不信那些。”扁鹊伸手抓了他的手腕，低头附在耳畔轻声道：“随我堕落吧！沾染上人间的烟尘，被我弄脏了……你就彻底飞升不了。”语气诱惑，温热的气息融了嘴唇的颜色，染红了耳畔。

扁鹊并非不信。只是，想用最卑鄙的手段留下最重要的人，哪怕现在是趁人之危，也在所不惜。

耳朵的红很快蔓延到了脸颊，剑仙潇洒数十载，未曾想过会栽在这儿；可扪心自问，这又何尝不是自愿？他并未挣扎，只偏过头碰上了扁鹊还未来得及撤走的唇。这一下触碰似乎打开了某种开关，所有的感情瞬间涌出，内敛的、隐晦的、不可明说的……主动权很快被抢了过去，扁鹊恶趣味的夺了他嘴里的空气，又邀他以舌尖共舞，强硬的毫不留情。直到在空气中飘散的呼吸声变得紊乱，李白的眼睛已经被呼出的温热气体蒙了一层水雾，这人才放开。

“呼……”李白在新鲜的空气里缓过劲来，眨了两下眼，水雾凝成小水珠挂在睫毛上一颤一颤，

“消气了吗？”他问。

李白知道方才那个吻带了惩罚的意思，说到底小医生还是委屈了。

“差不多，不过……计划不变。”小医生笑了，眼尾染上情欲的颜色。“不是泄愤。”

是爱

“随你入红尘。”

随着话音一同落下的，是剑仙原本穿着整齐的白色衣衫。所谓仙人，这会儿却染了凡尘。

扁鹊原本见惯了赤身裸体的人——作为医生，他都能冷眼相看；这回眼前人只是乱了衣衫，露了几片皮肤，就引得见过无数世面的小医生气血上涌。

“我怕是中了你的毒……”他叹到。

李白没空搭话，一个温柔的吻堵回了所有音节。

“小医生……”他唤他，情不自禁，大抵这样才能求一份心安——之前被点了穴，这会儿依旧提不起什么力气，

“是，我在的。”回应得很快，“不用怕，不会伤到你。”把怀里的人抱紧些，细细密密的吻落下，堕落的恶魔尽己所能的安抚高贵的谪仙，虔诚的献上所有，换取他的心甘情愿。

“剑仙，随我一道堕落吧……”

窗外的乌云遮了皎洁的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