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鹊.唯一（1）

扁鹊去了长安。他曾经在那里有一家小医馆，是为了方便救人的；现在那间医馆的存在只为了掩藏在地下的实验室。善良的医师于地底长眠，冷血的怪医接管了他留在世界上的一切，包括仇恨。

他要复仇，也只要复仇。

怪医的名声逐渐大过了曾经神医的称号，成为了家家户户用来恐吓孩子的利器——“你要再不听话，就把你送到扁鹊那里去！”

非常管用。

小医馆门可罗雀，不过扁鹊倒是不在意——他刚好乐得没人打扰。

不过实验是需要资金的，好在扁鹊那医术一点儿没丢，总有人走投无路去他那里碰碰运气，然后他就能得到一笔巨额酬金，或者免费的实验材料。

有人谴责，骂他冷血；有人议论，说他没有医德……都说人言可畏，但扁鹊满不在乎：在鬼门关前过了一遭，还有什么可怕的？依旧我行我素。

很快的，流言传到了李白的耳朵里。他对于那些评价充耳不闻，满脑子只有——

“那个小医生来长安了？”

他们以前见过。准确点说，扁鹊之前来长安建了这家医馆就是受人之托来救治那个剑仙的。那时的回忆对于李白来说有意思极了，一个刀子嘴豆腐心的小医生实在好逗，惹他生气了也容易哄，只要他道个歉然后装个伤口痛，前面所有的不愉快都会一笔勾销；对于扁鹊来讲只觉得头大——摊上一个不听话，爱乱来，还叫人无可奈何的病人简直叫他短寿十年！

虽说如此，但在李白的坚持下，这两人成了朋友；不算什么生死之交，却能聊到一块儿去——虽然大部分时间扁鹊是个听众，并且对于李白说的内容并不感兴趣。

李白认为，他有义务去探望昔日的友人。于是这会儿，他敲响了医馆的门。

扁鹊觉得奇怪——谁会在这个点来打扰他做实验？放下手上的瓶子，出去一探究竟。

“怎么样？没想到吧小医生！”

“剑仙大人，有事？”

“不要那么生分啊，我们多少还算得上朋友……”

“以前算，现在不需要了。如果没事就请尽早离开，我还有事，恕不远送。”

灿烂的笑容僵在脸上。李白怎么也想不到，昔日的小医生会变成这样，面无表情，像一个活死人。

“……那我找你看病。这样行吧？”

“讨厌健康的病人。”

“那，现在呢？”李白拔剑，在手臂上随意的划了一道口子，伤口缓缓渗出红色的血，染了白色的袖口。

扁鹊见状一愣，没有说话，侧了身子把门让了出来。但凡刚刚换一个人，他都可以冷眼相待无动于衷；这回大抵是念及往日情分，居然看不得那身白衣染上血色。

现在的医馆和昔日完全不同——药香中混杂着浓重的血腥味，柜子上摆满了各种装了奇怪液体的瓶子，看样子应该是毒药；角落里居然捆了一个孩子，缩在地上瑟瑟发抖。

“这是……”李白指了指角落里的孩子。

“他是别人送来当实验品的医药费。”扁鹊很坦然，仿佛这一切都天经地义。“换句话说，他是用来给我试药的。”

“扁鹊！你的良知去哪儿了！”李白大惊，也不管手上的划伤，拔剑就想救人，“快把他放了！”

“怎么，接受不了？他可不是第一个了。我救了人，这只是收取了合理的报酬。”扁鹊不但没放人，还直接往那孩子嘴里灌了一瓶不知名的液体。“看见了吗？我现在就和外面说的一样……是个恶魔啊！”扁鹊看着抵在喉咙上剑尖，笑了。他不慌不忙的捏了一个药瓶，拇指在盖子上轻轻摩挲，“我不想死，大人如果坚持我是一定敌不过的。不过……在下绝对有能力拉个垫背的！”

李白眼睁睁的看着那个孩子面露痛苦之色，然后倒在地上……